去:“端陽王妃來得尚早,裡面請。”
與蕭靜關係不算親近,但也不算疏離,加之蕭靜一副男兒心性,人前人後展現的風姿完全不同,在雪歌面前,她也不隱藏自己那灑脫不羈的性格,爽朗的笑著:“容王妃客氣了。”
就這樣,兩人回到大廳落座,青寶上了茶水便退下,獨留兩人交談。
“聽聞漠北一帶鬧饑荒,朝廷上下皆在為此事傷神。”蕭靜飲了口茶,淡淡說道。
雪歌聽容琛提過此事,第一次災銀與糧食已經運往漠北。容義的駐軍靠近漠北,他自是一直在為此事奔波忙碌。也曾聽他提過,去年漠北大旱,糧食收成低至往年的三成,肯定會產生青黃不接的現象。他在上次歸來就與老皇帝提過此事,並且制定了許多的計劃,但不知為何,東南朝廷依舊未能儘早做出補救。
饑荒發生了……
容琛有一陣總要夜深才能歸來,有時就算回府,還要在書房坐上幾個時辰,時時眉頭緊鎖,一副憂心模樣。
不論是什麼樣的災難,受到傷害的總是百姓,雪歌閉上雙目,彷彿就能看到遍地屍骨,能夠感受到他們那種瀕死的絕望與不甘。
一個國家,連自己的子民都無法拯救,又或者……故意而為。
為何有計劃卻遲遲沒有作為?雪歌沒有繼續想下去,只是沉默的看著蕭靜,英氣的臉上有著憤然的表情,只聽得她道:“朝廷派出的糧食遠遠不夠,這次饑荒,漠北一共五座大城受到牽連,而城裡的那些富賈商人只守著自己的財富與糧庫,絲毫不肯救濟百姓,聽父親說,至少有十個縣城發生過災民搶奪事件了,每一次都有無辜的人喪命於這樣的暴亂之中。”
淒涼無奈、痛惜、又憐憫世人的表情呈現在蕭靜臉上。
雪歌眸光微閃,看著蕭靜:“亂世之序。”
簡短的四個字。蕭靜恍然抬頭,對上雪歌平靜無波的目光,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臉色微變,唇角勾起,猶如嘲諷般:“一個連子民都無法守護的政權,何以安天下?”
這句評價若是被朝中那些大臣聽了去,必然會成為叛國罪名的證據,可聽見她這話的只有雪歌一人,空蕩寂靜的大廳彷彿還回蕩著她的冷嘲。雪歌輕笑一聲,蕭靜說得沒錯,這樣的政權,何以安天下?
何以,安天下。
東南一直是天下第一大國,就算雪歌,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這些年來,東南政權一直不算穩固,最初的繁榮也開始有衰敗的跡象,暗中爭鬥不斷,動搖根基,這才使得韜光養晦的鏡月一躍而上,成為與之抗衡的另一大國。
一切的動盪源泉,皆是因為二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東南當今皇帝,並不是皇位繼承者,這樣至高無上的權勢與九五之尊的寶座乃是他逼宮得來……
籌謀多年,終於抓住一次機會,發動宮變,待得他登基之後,整個東南朝廷大換血,之前協助他上位的大臣紛紛得到重用,而上一位皇帝的心腹大臣,則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那一年,是腥風血雨的,那一年,是讓人不敢提及的。
雪歌勾起唇角,心道二十年前真是各國大事件最集中的時間段了。
因為政權更替,皇位爭鬥而喪命的人,又有哪個不無辜,那些死去的追隨於先帝的大臣之中,又何嘗沒有忠誠之輩?可這些,在史書上,卻只是簡短的一筆帶去。
沒人會為他們緬懷,這就是人心。
不論是手握權勢之人,還是平民百姓,看到的都只有勝利的那一方。若是當年逼宮沒有成功,那麼這一切也只是一個皇家醜聞罷了。
兩人都沉默著,雪歌不語,蕭靜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皆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直到那聲‘你們倆這都是什麼表情’響起,兩人才抬頭看去,只見容悅一臉不解,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來繞去。
雪歌向來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只是微微一笑,道:“沒什麼。”
蕭靜一見他,臉上立刻浮現起一抹詭異的笑:“這些日子在容王府住得可還習慣?”
俊美男子不以為意的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這才一臉享受的開口:“當然習慣,容王府的廚子比本王府上好太多,本王還捨不得走了呢。”
“哦?那你就別回府了,且住著吧。”
兩人向來不對付,一見面就吵吵嚷嚷,雪歌也懶得勸,面帶笑意的看著兩人。日頭逐漸升空,為這秋日添上一些暖意,雪歌瞧著天色,估摸著容琛與沈奕快要歸來,便準備去膳房檢視下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