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不斷。
雪歌也不再隱藏身形,從暗處走了出來,昏黃的燈光照在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聽見聲響,陸安然抬起頭,衝雪歌嫣然一笑,手上動作未停,直到一曲結束,才按住琴絃。
“雪歌,好久不見。”
雪歌站在遠處,看著她,目光平靜:“好久不見。”
“很久沒聽我彈過琴了吧?最近我又自創了一支曲子,我彈給你聽。”陸安然自顧自的言語著,說著就要繼續撫琴,卻被雪歌打斷:“容琛在哪裡?”
陸安然輕嘆一聲,站起身,走到雪歌幾步外的地方站定,抬手攏了攏垂落的發,美得似畫卷中走出一般,雪歌卻是無心觀賞。又問了遍:“容琛在哪裡?”
“雪歌啊雪歌,你知道嘛,有時候我對你真是又羨慕又嫉妒。”陸安然側身,看著花廳外,已經化作一地落英的荒涼花叢,緩緩說著:“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你好可憐……”
雪歌皺眉,不知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容琛那麼愛你,為了你不惜放棄一切,甚至連名聲都毀了,可是你呢,回報給他什麼了?無非是給了他一身的傷。呵,只怕你還不知道吧,他沒有多少日子了,可你呢,沒有陪在他的身邊,只關心著你的國家大事,關心著這個天下。”
雪歌眉頭蹙得更深,身子微微顫抖著。隱藏於暗處的冷櫻婲聽見陸安然的話,忍不住想要衝出去讓她閉嘴,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雪歌,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陸安然回頭,牢牢的盯著雪歌,質問道。
“安然,他在哪裡?”只想見到他,現在就要見到他。
陸安然盯了雪歌許久,想要在她臉上看到一絲的悔意與痛苦,卻是讓她失望了,因為那張清冷甚至是冰冷的臉上什麼都沒有。
也許是達到了目的,陸安然拍了拍手,花廳內部的屏風後走出一人,正是被陸安然帶來此地的容琛,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手執長劍的人,長劍的劍刃抵在容琛的脖子上,卻刻意的保持了距離,避免傷到他。
看到安然無恙的容琛,雪歌暗中鬆了口氣。
看到雪歌到來,容琛眼中充滿了柔情,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一絲笑容,猶如在王府中等待一般,說了那句:“回來了?”
雪歌點點頭。
陸安然痛苦的閉上眼,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中只有她?就算她一點也不在乎你的生死,你還是這樣愛著她?
這些質問沒有出聲。因為她知道,自己早就輸了,不,是自己從來就沒經過他的眼。
雪歌看著挾持著容琛的人,卻對陸安然說道:“原來當初那件事的幕後主使是你。這麼說來,後來的被人調戲,恰巧被我撞見,將你救下,也不過是一場戲了?”
多年前,雪歌與容琛一行曾遭遇血煞殺手刺殺,若不是那時她有著隱藏的秘密。只怕整個隊伍都會受到重創。那件事卻一直沒有查到幕後主使是誰。沒想到,竟然是陸安然。
玄色拿著劍依舊站在原地,聽見雪歌的話也毫無動靜。連臉色都不曾變化過,依舊是那種病態的蒼白,這位血煞榜上排名第二的殺手,雪歌是第二次見到。只是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之下。
“我知道自己逃不過,也沒想要威脅你什麼。今日將你引來,不過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罷了。”陸安然又恢復了那副動人的模樣,她是個美人胚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大家閨秀應有的氣質。鏡月大軍攻進皇都那日。他的父親,東南國的陸丞相,就用一條白綾在房中懸樑自盡。這位老丞相,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最後的忠誠。
痛極了,反倒開始適應了。
所以這些日子,她依舊住在這府中,即使所有的下人已經離開,她依舊住在這裡,只是從她略微憔悴的臉上,還是能找到一絲悲傷的痕跡。
雪歌想起來了,安葬容奇那日,皇陵中有一副新進的棺木,所有人都沒有在意。
“你可知,我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有能力調遣血煞榜上的殺手?”此言一出,雪歌看見玄色的神色略微變化了下。
“雪歌啊雪歌,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的那麼美好的。”陸安然突然感慨了一句,又靠近一些雪歌,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很……唔……”一聲悶哼,她話還未說完,鮮血就已染紅她的衣裙。
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響,容琛沉痛的看著這一幕,卻無力阻止,雪歌站在原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陸安然俏麗的臉,從來沒有哪一次的笑容,是這麼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