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要亡在自己手中麼?
容奇不敢去想,只是擺了擺手,下令退朝,然後獨自一人走出了金殿,近侍都不讓跟著。
不知不覺間,走到御花園,裡面傳出清脆的誦讀聲,走近一些,才發現是容鈺揹著雙手,在花叢間走來走去,背誦著詩賦,每一句都口齒清晰,沒有錯誤。
原本浮躁的心,突然平定下來,宮女見到容奇,正要出聲喚容鈺,被容奇制止了。站在一旁聽了許久,等小小少年終於背完一篇回頭時,瞧見了容奇,立即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免禮。”
容鈺從小就懂事聰慧,他是容奇唯一的子嗣,頗受寵愛,但卻沒有養成嬌慣跋扈的性子,實在難能可貴。
可他平日政務繁忙,很少能夠陪伴在他身邊。聽得容鈺小心翼翼的問:“父皇今日不忙嗎?”
“不忙,父皇今日就陪著你好不好。”
“好。”容鈺歡喜的跳了起來,終於有了幾分孩子的本性。
戰事越發緊張,鏡月大軍長驅直入,而此時,本已安分的容軍突然發難,繼續攻打東南,如此一來,東南境況越發艱險,最終結果,已經能夠預料了。
當鏡月大軍與容軍碰在一起,已是兩月後。
而此時,不知從何處傳出訊息,說容軍叛軍中的首領,乃是容王暗中放走。還給了他這股勢力,一時間,容王早就有叛逆之心的訊息傳遍了天下。
又過了兩日,傳出容王未死,而是留在鏡月軍中做軍師。
每一句話都如一把刀子,割在雪歌的心間。即使戰亂,即使快要統一。百姓間罵聲不斷。容奇聽到這些傳言時。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既然要改朝換代,那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就不能再是姓容的!”
大軍攻進皇都時。所有的禁軍已經停止了反抗,這是容奇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而後,他換了龍袍,端坐在寶座之上。蕭月玲早在聽聞訊息時。就已經攜帶細軟悄然離了皇宮。
到了最後,自己身邊竟一個人都沒有。容奇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沒關係,都到最後了,就算有又如何?
就在這裡,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小腦袋從屏風後探了出來,怯生生的叫了聲“父皇”。容奇心臟彷彿被揪在一起,明明已經安排了人送容鈺出宮的……
“你怎麼還在這裡?”
“容鈺不走。我要陪著父皇。”小小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走上臺階。來到容奇身前。
容奇釋然一笑,道了聲好,便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一大一小開始聊天,從未有過的安然與平和景象。
雪歌領兵走進宮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一時間呆住,站在遠處,沒有上前,似是不忍打擾這對父子。突然,容鈺看見了來人,一點不懼,而是在看見雪歌時,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從容奇的身上下來就要撲進雪歌的懷抱。
容奇沒有攔他,而是看著雪歌,深深的一眼,蘊含了太多的情緒。
感受到他想說的話,雪歌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然後蹲下身子,將容鈺抱進懷中,笑著問他:“容鈺乖不乖啊,有沒有好好唸書?”
“有。”
“真乖,那嬸嬸有獎勵給你,跟我去拿好不好?”
“好……”
就這樣,雪歌抱著容鈺離開了金殿,離開前,容鈺趴在雪歌的肩頭,開心的衝著容奇說:“父皇,鈺兒很快就回來。”
“好,去吧,記住要聽嬸嬸的話。”容奇親切的叮囑一句。
年少的容鈺並不知道,這一別,便再也見不到了。
月慕寒走進金殿,玥兒跟著進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高臺之上的人,後者一見到她,先是一怔,旋即彷彿明白了什麼,發出低沉的笑聲,又說了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眾人不知是何意,只有玥兒,盯著他看了會兒,然後移開目光。
容奇葬入皇陵,容義的屍體也運了回來,同樣葬入容氏皇陵之中,雪歌知道,這是他最想要的。
容軍在鏡月攻入皇都之後,便默然撤退,而鏡月也並未追究,只是當做不知。
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雪歌和容琛回到了容王府,已經蕭索的不成樣子。不知經歷了什麼樣的災難與摧殘,就連大門口的匾額都快要掉落。雪歌怕容琛看了傷心,本不想進去,就在準備離開時,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來人是府裡的老管家,見到兩人歸來,熱淚盈眶的迎了上去,容琛臉色白的猶如一片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