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一趟倒沒關係,可哪有賣的呀。”大個子掏出五塊錢,左右張望著,很是為難。
“兵子,過來!幫大叔買趟膠水去,回來賞你根兒奶油冰棒兒。啊?”麻桿兒把陳兵叫過去。
“我吃小豆的!他倆吃奶油的。”陳兵順手接過大個子的錢,遞給鼕鼕說:“麻利點兒,快去快回!”鼕鼕答應了一聲顛兒顛兒地跑了。陳兵心說,這麻桿子怎麼一會兒工夫兒成我大叔了。
“好好,小豆的好,吃豆兒攢屁。”麻桿兒叨叨著,站起來給旁邊的小煤爐添了幾塊兒渣塊兒,坐上那把歪嘴兒大鐵壺。撕了半張舊報紙又喊:“兵子,我去拉泡屎,替我盯著點兒,水開了,把茶沏上。”說著衝陳兵擠擠眼其上車子走了,凡子在一旁看著麻桿兒擠鼻子弄眼兒的就悄悄跟了過去。一會兒,爐子裡就冒出了濃濃的煤煙子,還夾雜著燒膠皮味兒,嗆得那小子和倆姑娘皺著眉頭躲到馬路對過兒去了。
那幾個人傻乎乎站在那裡等著。左等,買膠水的鼕鼕不回來。右等,上廁所的麻桿兒也不見了蹤影。天道倒是晴了,可時間越來越晚,幾個人著急了。皮三兒一會低頭看看手錶,一會又抬頭望望天空。
一眨眼的工夫,陳兵也不見了。只有那幾個下象棋的老頭兒還在吵吵嚷嚷。爐子上的大鐵壺早就開了,開的壺蓋兒直往上拱。又過了一會兒幾個下象棋的老頭抬頭望望天,站起來拍拍**也走了。
修車攤兒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幾個人站在那裡,看著地上拆的亂七八糟的腳踏車全蒙了。兩個姑娘流出了眼淚,嘴裡嘟嘟囔囔的。一會兒,他們又現自己那兩隻時髦的馬桶也不見了。幾個人這才明白過來,今兒是徹底讓人給涮了。可這個人是誰呢,是修車買膠水的那幾個人?又不像啊。不是他們又是誰呢?
今天真他媽栽面兒,栽到家了。皮三兒說:“趕緊走,我們仨坐公共汽車先走,你們倆把車子抬回去。”說完就領著倆姑娘先走了。剩下兩個小弟兄簡單收拾收拾,抬著腳踏車也跑了。
這時。麻桿兒和凡子他們正在家裡啃著豬蹄子喝慶功酒呢。
“麻桿兒,那個皮三兒肯定得找你大姨父算賬,你大姨父可怎麼辦呢?”陳兵光顧了吃了,這會兒才想起麻桿兒他大姨父。
“你小子真他媽差勁,都吃了大半天了才想起我大姨父,早幹嗎去了?”麻桿兒一本正經地問。
“哎呀,那可怎麼辦呀?”陳兵見麻桿兒嚴肅的樣子著急地問。
“哈哈哈!傻小子,什麼我大姨父哇,前幾天我在他那兒燙過涼鞋。”看著陳兵著急的樣子,麻桿兒哈哈大笑。
“回來皮三兒要找你算賬怎麼辦?”凡子擔心地問。
“怎麼辦?涼拌。就他那大草包,還找我算賬?”麻桿兒滿不在乎地說。
4.凡子又來到翠翠的小屋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快兒了,翠翠手底下的毛活兒又多起來。街坊四鄰的短不了求翠翠織件禦寒擋風的小物件兒,什麼圍巾、脖套兒、手套兒等等。翠翠平常就注意蒐羅一些毛線頭兒、尼龍襪套兒、線手套兒什麼的,她有個紙箱子專門盛這些東西。
翠翠早就許給凡子織一副分手指頭的藍色尼龍手套兒,翠翠一翻牆上的月份牌兒,哎呀!下禮拜六就是小凡子14歲生日了,可不能耽誤了。
翠翠想起小凡子,就像想起了弟弟,又好像還有其它什麼說不清的東西在裡邊。可她就是喜歡凡子那圓圓的大腦袋,羞答答的姑娘樣兒,還有凡子臉上的幾顆黑雀子。這幾顆黑雀子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個缺陷,可在翠翠眼裡卻怎麼看怎麼順眼。她曾在一本小人書裡見過一個外國小男孩兒,就長著一臉可愛的黑雀子,翠翠覺著那個小男孩就是凡子。想起那次和凡子一起看小人書,他那顫抖的小手兒,紅紅的臉蛋兒以及羞羞答答的目光,翠翠再也坐不住了。
“狗剩兒,去把小凡子給我叫來,就說我有急事兒找他。快點!”翠翠隔著窗戶喊道。
“噯!”正在院子裡彈玻璃球的狗剩兒答應著一溜煙兒跑了。
凡子來了,這是凡子第二次來翠翠的小屋。小屋還是那樣擁擠,一張鐵管兒焊的單人床,一張小課桌。一把高靠背圈兒椅,又沉又笨,翠翠說那是她奶奶結婚時的嫁妝。
凡子最感興趣的是牆角的落地燈。不鏽鋼的燈杆兒賊亮賊亮的,燈罩是用透明片基夾著李鐵梅、阿慶嫂等樣板戲的幻燈片兒做的,開啟臺燈就像走馬燈一樣。
“凡子,姐姐給你找了件好東西,你猜猜是什麼?猜對了就送給你。”正在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