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樓頂大喇叭裡響起了嘹亮的《大海航行靠舵手》樂曲。
凡子坐在下面出神地看著主席臺。看了一會兒,又看到前面的小四眼兒,小四眼兒坐在一個摺疊式軍用小椅子上。這種椅子摺疊起來像個書包,可以背在肩上,很令同學們羨慕。這時小四眼兒正翹起椅子的兩條前腿,跟著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節奏一搖一晃,非常陶醉的樣子。凡子酸溜溜地想,這小子竟新鮮玩意,連板凳兒都他媽各味兒1。
旁邊的軍子看著小四眼兒也憤憤的。小四眼兒後邊是李萌,凡子後邊是陳兵。軍子衝陳兵擠擠眼,指指小四眼兒兒,陳兵捅捅凡子又指指小四眼兒。凡子看了一會兒,趁小四眼兒正晃的帶勁兒時,順勢往後一拉椅子背兒。小四眼兒“哎喲”一聲,一個仰巴跤躺在李萌懷裡,李萌嚇得往後一躲,又躺進凡子懷裡,凡子慌忙扶住李萌。這一連串兒的後仰翻,引起周圍同學一陣鬨笑。遠處的同學不知生了什麼,紛紛站起來向這邊張望。
劉麗麗聞聲瞪著兩隻小眼睛跑過來。陳兵假裝關心地問小四眼兒:“沒摔著吧?也怨你,坐沒個坐相,站沒個站相。你就老實坐著吧,窮晃盪什麼呀?這下好,自個兒摔了個仰巴跤,還把人家李萌砸的不清,顧凡也讓你捎上了。唉!”軍子也假惺惺地說:“李萌、顧凡,站起來溜達溜達,看摔壞了沒有。”又埋怨小四眼兒:“就是,坐也坐不住,看看人家邱少雲,大火燒身都紋絲不動。再看看你!”陳兵和軍子你一句我一句,連挖苦帶損。小四眼兒不好意思地拍拍身上的土,爬起來,臉紅紅的。他根本不知道是凡子在後面搗鬼,還以為自己晃的勁大了呢。陳兵又沒話找話地說:“班長,我批評的對吧?”劉麗麗“哼”了一聲走了。她知道肯定是陳兵他們一夥搗的鬼,可又沒證據。
李萌臉紅紅的,偷偷瞪了凡子一眼。目光裡含著抱怨和羞色,但更多的是支援和讚賞。凡子更得意了,抬起頭對小四眼說:“下回注意,把我倆砸壞了都上你們家養著去。”
陳兵趴在凡子耳邊小聲說:“今兒你小子可得。坑了小四眼兒不算,還抱了抱小地主婆兒。”說完壞笑著。凡子不好意思,狠狠地說:“滾!”
大喇叭裡又響起《運動員進行曲》。葛書記陪著兩位工人師傅來到主席臺,坐下,然後點頭示意軍體老師開會。大喇叭安靜下來,這時瓦西土又顛兒顛兒跑到臺上,對著葛書記面前的話筒吹了吹,沒聲,敲了敲,還是沒聲。軍體老師見狀急忙到後面檢視,瓦西土也緊跟著跑過去。操場上一時冷了場,葛書記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大喇叭突然尖叫了一聲。瓦西土又急匆匆地跑上臺,吹了吹,敲了敲,擴音器修好了。
葛書記熱情洋溢地致歡迎詞,代表全校師生對工宣隊進駐學校表示熱烈歡迎,然後又唸了幾段**關於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語錄。最後說:“老師們、同學們: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罐頭廠**思想工人階級宣傳隊隊長賈大奎同志講話!鼓掌!”
罐頭廠?不就是我們學工的罐頭廠嗎?凡子他們激動地伸長了脖子往主席臺上張望。
“嗨!我說誰呀?那不老肥嗎?咱們的老段長,當隊長了!”陳兵眼尖。
“沒錯兒,是老肥!”軍子也小聲喊。
凡子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老肥嘛。幾個人看見老熟人兒分外激動,爭著搶著把這一喜訊告訴前後左右的同學,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認識工宣隊賈隊長。
賈隊長接過葛書記遞過來的話筒,從上衣兜裡掏出兩張疊著的紙,開啟,又拿出眼鏡戴上,低下頭一字一句地念起了重要講話。賈隊長今天穿戴的整整齊齊,一身洗的白的藍色勞動布工作服,戴一頂鴨舌帽,再戴上眼鏡,顯得文縐縐的。
賈隊長的重要講話不長,一會兒就唸完了。接下來是李老師代表全體教職員工言。最後是劉麗麗代表全體紅衛兵紅小兵戰友致歡迎詞並宣誓。劉麗麗揹著雙手挺著胸脯直溜溜站在主席臺上,用她那慣用的尖嗓門兒背誦歡迎詞,臉上的表情真摯而熱烈。當背到“我們育新學校的全體紅衛兵紅小兵戰友早就盼著這一天”時,劉麗麗激動的聲音顫抖著,把坐在主席臺上的老肥師傅感動的熱淚盈眶。劉麗麗幹什麼像什麼,在那次憶苦思甜大會上的出色表現至今讓凡子念念不忘。
2。劉麗麗領哭
那是個秋深的下午,操場上秋風瑟瑟,落葉飄飄。主席臺上方的會標用黃紙黑字寫著“育新學校憶苦思甜大會”左右兩邊分別寫著“翻身不忘**”,“幸福不忘**”兩條豎聯。大喇叭裡一遍又一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