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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年肚子沒動靜,她心裡多少也有些著急擔心。可自己擔心是一回事,被公公拿捏出來做筏子那是另一回事兒,玉秀被氣得一口氣堵在心口沒上來,直愣愣地撅了過去。

老李頭見狀,也嚇得不行,還以為自己把人給氣死了,忙出門喚自己婆娘進來招呼,又拖拉著半隻鞋去村西頭喚赤腳大夫。

林民他媽原正在炕上揉麵發饅頭,被老頭子咋呼一叫,嚇得連圍裙都沒摘便匆忙往大兒子家來了。進門一看,見兒媳婦歪倒在灶臺邊上,手裡還拽著一把麥稈,忙先一瓢水潑滅了快掉出來的柴火,摳開兒媳婦的手把麥稈弄掉,又使著勁兒將人給扶到炕上,最後才勻著手給她順著胸口捋氣兒。

村大夫是個赤腳大夫,姓丁,六十多歲,忒瘦小老頭兒,丁槐村從人到牲口家禽,全都包看。也因著除了鎮醫院,十里八村就這麼一個大夫,發燒拉肚一把草藥便能治好,又省錢又省事兒,丁大夫在這一帶威望不下於解嬸子她爹卦半天。

丁大夫被人拽過來時連鞋子都只穿了一隻,手裡還拿著雙筷子,一看便是從飯桌上拽下來的。他先翻了翻玉秀眼皮,試了試死活,待確定了沒啥大事兒,才擼起袖子不急不慢地把起脈來。

沒什麼大毛病,是喜脈。就是有些急火攻心,氣的。

林民他媽一聽這個,忙到院裡對著東南祖墳處虔誠地拜了三拜,又去自家屋頭拾了兩把雞蛋給丁大夫送了過來。

老李頭又心疼那二百塊錢要打水漂了,又心疼婆娘送出去的兩把草雞蛋,一時看玉秀更加不順眼了,這麼個小骨頭架子還能懷娃?生也生個賠錢的便宜貨。

林民第三天就回來了。村裡有人正好上城,給他捎了信。知道自己要當爹了,林民回來時臉上難得地帶著喜氣,也學其他幾個下井的工友,去縣城超市裡買了不少豆粉、蜜棗之類的補品,大包小包地拎回了家。

玉秀一見林民,這些日子的憋屈立時找到了發洩口,丟下手裡的活計奔著林民懷裡便大哭了起來。

林民心疼肚子裡那個,也心疼媳婦,忙打橫將人抱回炕上,小心翼翼地哄著。

可玉秀受公公的氣又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好不容易肚子懷了,能揚眉吐氣了,哪能這般容易就被哄好?她躺在墊了兩床褥子的炕頭上,腦袋枕在丈夫腿上,拽著林民褂子前襟,抽抽嗒嗒地將老李頭說過的話學了一遍。

林民一聽,立時火冒三丈。老李頭什麼臭嘴什麼德行,他不是不知道,可這麼肆無忌憚地開口要錢,還是真是登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了!

他先安頓好媳婦,又去灶上找了點剩飯墊巴墊巴肚子,然後才拎起一包豆粉,慢悠悠地向老李頭家晃去。

老李頭一家正在院子裡吃晚飯,林寶一見他哥,忙站起來打招呼道:“哥回來了!吃了沒?”老李頭看在豆粉份上,倒也沒吱聲,任由林民他媽起身去灶臺上拿碗筷去了。

林民沒接他媽遞來的碗筷,又衝弟弟搖了搖頭,道自己已經吃過,將豆粉擱灶臺上在院子裡尋了條長條凳子坐下,衝著老李頭商量道:“爹,以後有什麼事兒就跟俺說,到底俺才是俺那屋頭當家的。您說您老難為玉秀有啥個意思?”

老李頭一聽這話就知道兒媳婦在兒子跟前告狀了,心裡罵了幾句直娘皮、長舌婦,放下碗筷不客氣地道:“你媳婦就是個碎嘴的篩子,滿是編筐的瞎話,俺哪裡難為過她?不過仗著自己懷了娃就金貴起來了!村裡哪個婆娘沒懷過崽子?哪個婆娘像她這般活也不做,事兒也不管,好似肚裡揣了個祖宗一樣。怎地,俺個做長輩的說她幾句都不行了?!”

林民哼了一聲,也瞪眼提聲兒對付道:“俺媳婦什麼人俺心裡清楚,這麼些年處下來就沒見她跟誰臉紅過,怎麼到你這兒就全是毛病了?再說,她哪裡不好俺關起門來自己會說,不用外人叨叨。她就是啥都不幹俺都能養得起,還用幹什麼活兒?!你也甭在這說些有的沒的,不就想要錢麼?俺就在這撂下話來,要錢,一毛沒有!要命,你要有能耐,就打死俺倆口子,就當還上輩子做的孽太多輪迴路上投錯了胎!呸!”

老李頭啪將筷子甩到地上,指著林民鼻子罵道:“你個畜生說什麼?!老子老子娘沒見你孝順多少,倒是個外人供得跟祖宗一樣,你眼裡還有沒有俺們這些長輩?!還知不知道是誰生的你?!你個良心被狼叼了的混賬!”

林民站直了腰身,也不客氣道:“俺腦袋清楚的時候,還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生的俺!有沒有你們,俺不照樣活這麼大?!俺把吃把喝時,你連個湯水都捨不得丟過來,俺自己能掙吃能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