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到現在你們每一個人都該很清楚。」銀銳狠狠地說。
「天雄,對於明天的戰爭,你怎麼看?」一直沒有發言的落霞公主忽然轉過頭,對天雄說道。
營帳內激烈的爭論聲對於此時的天雄就彷彿在遠處海水的波濤聲一般飄渺幽遠,無法令他有任何反應。他的神思完全沉浸在對於到達天下大陸以來每一場戰鬥之中。瞭望塔之戰,浮雲之都防衛戰,天空拉鋸戰,天歌山堡壘之戰,霞都之戰,這一個又一個對於他來說輝煌無比的戰鬥無不伴隨著一個又一個戰友的辭世。浮雲之都的防衛戰中,他失去了錯西先生。天空之戰他失去了彪洪和鐵蒺藜,霞都之戰他失去了銅山將軍。奇怪的是,當戰爭終於取得勝利的時候,他一瞬間就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幾乎很少有時間來想起這些永遠逝去的戰友。現在想起來,他卻並不感到內疚。因為一直以來他在恍惚中都會覺得這些陣亡了的戰友們其實就守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度過一個又一個艱苦卓絕的時刻,給自己力量,信心和勇氣。他相信自己為天下大陸所做到的一切都是這些戰友們生前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
而現在,當他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接近勝利的時刻,這些昔日的好戰友忽然之間變成了敵人的傀儡,被神族法師操縱著,彷彿崇山峻嶺一樣擋在自己面前,成為了通往勝利之路的最大障礙。他感到心中賴以為繼的力量源泉在這一瞬間開始萎縮削弱,而一直以來自己具備的強大信心和勇氣也彷彿漸漸開始枯竭。
難道真的要捨棄對於這些戰友的懷念,要戰士們捨棄對於故人們的親情才能得到一場勝利嗎?那麼這場勝利的代價也實在太大了,大到令人無法承受。
天雄不由自主地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背後,終於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天下劍斷了,芥子袋沒了,現在的我兩手空空,什麼憑藉都沒有,如何再次帶領這些信任我的戰士取得勝利?也許,當初決定重新回到聯軍是一個錯誤?我只是為他們帶來了虛假的希望,我只能成為讓他們再次從希望陷入絕望的罪魁禍首?」
「天雄,你怎麼了,你……你沒事吧?」落霞公主關懷的問候彷彿夢中的溪水緩緩流入天雄的耳中。
「哦,我沒事。」天雄彷彿剛剛回過神來,抬起頭看了看落霞公主,略帶茫然地說。
「天雄,你也認為我說的不對?」銀銳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大聲問道。
隨著銀銳拍案之聲,帳外的傳令兵響亮的通報聲也傳了進來:「虎騎軍士官閃鴻求見。」
閃鴻的出現令眾人感到一陣愕然,落霞公主連忙揚聲道:「請他進來。」
閃鴻妖異而英俊的面容此刻顯得異常憔悴,彷彿剛剛經受了很大的打擊。剛一進入帥帳,他就搶前幾步來到天雄的座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沉聲道:「天雄先生,我為我妖精族人的行為感到萬分悔恨。」
聽到他的話,天雄感到一陣詫異:「出什麼事了?」
閃鴻的臉上露出羞愧莫名的神色:「妖精王國雙城城主已經連夜率領妖精族五十萬大軍朝南退卻,拒絕再和聯軍共同對敵。」
「哼!和我想得一模一樣。」銀銳發出一聲尖銳的嘲笑。
「唉,」天雄嘆了口氣,拍了拍閃鴻的肩膀,道,「閃鴻先生不必感到任何慚愧,事實上聯軍面臨困境,妖精族人想要自保,也無可厚非,如果你現在要離開聯軍,我保證這裡沒有一個人會怪你。」
「天雄先生,我對我族人的行為感到羞恥。在聯軍節節勝利的時候,他們忙不迭地來這裡搶功,但是聯軍一旦失利,他們就抽身自保,沒有一點真正勇士應有的氣節。我閃鴻決定誓死追隨聯軍直到作戰至最後一刻。」閃鴻漲紅了臉,沉聲道。
「如果你決定了,我也不勉強你,希望你多多保重。」天雄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
「天雄先生,我堅信你能夠為聯軍再次創造奇蹟。」閃鴻抬起頭充滿信心地說。
天雄幾乎不敢直視他那充滿信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借自己的手掌勉強遮擋住自己的面頰。即使如此,他仍然感到自己的臉頰一陣陣的發燙,不知是因為對自己無力迴天的羞愧之情,還是因為閃鴻灼熱的目光本身帶來的溫度。
閃鴻用聯軍特有的禮節向天雄敬了一個軍禮,激動地說:「天雄先生,我感到非常興奮。在浮雲之都我沒有機會和你並肩戰鬥,一直是我的遺憾,現在能夠和你一起與神族的死靈大軍激戰,這將是我一生的榮耀。」說到這裡,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到懷中拿出一件白色布片,雙手託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