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西先生勉強壓抑住傷口的劇痛,沉聲道。
神族的彩雲終於抵上了浮雲之都的緩坡,上千名黑金盔甲的特擊戰士用巨盾在緩坡處排成了一道閃爍著金屬光芒的巨牆,掩護著後續登陸部隊依次走上矮人族神聖不可侵犯的浮雲之都前線陣地。這些神族的陸戰士兵一直排著整齊得宛如裁剪過一般的方陣,朝著前方挺進。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哪怕是零星的抵抗。
當他們進入北方陣地縱深的時候,他們再也無法維持這種整齊劃一的陣型。這裡的戰壕縱橫交錯,碉堡,要塞,掩體錯落有致,很多荊棘,暗樁,陷阱散佈在整個陣地之上。如果不把這些東西清除,沒有一支隊伍可以排著隊穿過這裡。這也是設計陣地防衛的聯軍戰士們希望達到的防禦效果,令神族人無法在進入抵抗陣地的時候,能夠發揮他們陣地戰的優勢,不得不和在這裡堅持戰鬥的聯軍士兵進行捉迷藏一樣的戰鬥。
排著整齊隊形的神族戰士似乎對眼前的局面早有準備,列隊在最前方的持盾特擊戰士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長長的通道。三位一身淡藍色法師袍,頭戴白色圓頂法師帽,手裡拿著冰藍色法杖的法師,在一眾特擊戰士的簇擁下緩緩走出了佇列,朝著正前方的陣地緩緩前進。
此時此刻,天雄和錯西先生率領的一百一十六名抵抗戰士已經埋伏在距離神族登陸部隊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眼睜睜地看著神族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朝著自己緩緩接近。
「神族的陣形終於變了,看,脆弱的法師被排到了敵人陣形的正前方,說明敵人開始相信這個陣地已經空無一人。」錯西先生激動地說。
「錯西先生,我覺得這似乎是一個陷阱。」天雄的眉頭微微一皺,「沒道理讓神族的魔法師走在佇列的最前方,這太不符合情理。」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此時此刻出其不意地衝出去,在魔法師沒有反應之前把他們擊殺,並衝入敵人陣形的中心,想辦法殺死他們的牧師,敵人的進攻銳勢將會被我們阻止。這會給將要到來的戰友們賺來大把的時間。」錯西先生低聲道。
「但是,我們將會全軍覆沒。」天雄心中一沉。
「天雄先生……」錯西先生微微嘆了一口氣,「我們已經全軍覆沒了。」
聽到這句話,天雄眉頭微微一挑,他感到錯西先生的語氣中透露出了一絲他早就已經十分熟悉的絕望。就彷彿落天雷元帥的絕望,落霞公主的絕望,所有西南蠻荒領袖的絕望一樣。這些誓死抵抗神族的人們,從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渴望勝利的心,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似乎是在等待死亡的來臨。
錯西先生一向溫文爾雅的面孔上流露著一絲天雄從未見過的興奮,好像一個悠長而迷人的假期就近在眼前,那是死亡帶給他的假期。天雄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戰士,每一個戰士臉上都有這種他似曾相識的興奮。是的,似曾相識,在神獄的瞭望塔上,自己也曾經體會過這種興奮的感覺,彷彿一瞬間就可以回到夢中的俠客酒家,放下一切難以負荷的重擔,同前輩們痛飲一杯飄香的美酒,享受一生都未曾有過的閒暇舒適。
天雄撤出背後的天下劍,輕輕將劍鋒貼在臉頰上,感受著劍刃上令他舒適的冰寒。
「我的最後一刻就要到來了麼?」天雄默默地問著自己,但是這一次他無法找到心底深處的任何答案,一股無法言傳的壓抑和沉重感撲面而來,令他幾乎無法站立。
「殺啊!」錯西先生看到敵人的法師已經來到自己的咫尺之內,立刻果斷地下達了攻擊的命令。一百一十六個戰士舉著戰刀,長劍和鐵矛閃電般衝出自己的藏身之處,朝著神族隊伍正前方的三名法師拔足衝去。
天雄咬緊牙關,猛地從藏身的碉堡中破壁而出,高高躍起,天下劍舉過頭頂,朝著一名法師的面門劈來。
一切都發生在彈指般的瞬間,當衝在最前面的戰友手中的利刃已經可以傷到三名藍袍魔法師的瞬間,這三名魔法師忽然同時舉起了右手,閃電般唸誦出了一曲簡短的法咒。冰藍色的閃光剎那間從他們的體內放射出來,呈半圓球狀向著正前方急速擴散,藍光閃過的地方迅速結上了厚厚的冰層,很多建築的房簷都掛上了晶瑩的冰柱。
每一個衝上前的抵抗戰士身上都白光四射,彷彿一頭栽進了滿是積雪的雪坡上,被雪花濺了一身,當這一片無中生有的白光瀰漫全身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的四肢再也沒有任何感覺,整個人被當場凍僵在陣地上,無法動彈。天雄雖然高高躍到空中,也沒有能夠躲開這可怕的魔法突襲,整個人凍成一條冰柱,直挺挺地落在地上,仍然保持著高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