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身子轉了個方向,令他可以背靠著兩個牢房相鄰的鐵欄坐好。緊接著,她不由分說,一把撕開天雄背部的衣衫,將雙手在他背部的肌膚上不斷按動,察看著天雄身上斷骨的情況。
隨著雙手的按動,落霞的臉色變得煞白,「先生,你的脊椎骨全部斷裂,已經沒有康復的希望,我現在只能用回覆咒勉強維持你的生命。」
她說完這句話,沉默了很久,接著用苦澀的語氣低聲說:「對不起。」
天雄將頭軟軟地靠在鐵欄上,嘴裡含糊不清的嘀咕著什麼。
落霞連忙將頭貼到鐵欄上,低聲說:「先生,你要說什麼?」
天雄將頭扭向她所在的方向,緩緩張開嘴,在他的嘴裡牢牢叼著一片鋒銳的瓷碗碎片。落霞遲疑了一下,將手探出來一把抓住瓷片,小心地將它從天雄嘴中取出來。
「幫我一下。」天雄的聲音終於可以依稀聽得清楚。
落霞心中一陣激動,低聲道:「遊俠先生,請說。如果幫得上的,我落霞一定盡力。」
「在我的懷裡……有一瓶藥……粉,幫我……拿出來。」天雄用微弱的聲音艱難地說著。
「好的。」落霞點點頭,將手探入天雄的懷中。
「靠裡一點,在我貼身的……內衣兜裡。」天雄的嘴裡吐出一口血水,顫聲道。
落霞的手微微一抖,輕輕探入天雄的內衣中,他那炙熱的體溫令她的俏臉微微一紅。
「是這個麼?」落霞將取出來的一個紫紅色的小瓷瓶放到天雄眼前,輕聲問道。
「是它。」天雄欣慰地微微一笑,「現在請你……用剛才拿到的瓷片,割開……我的背部血肉,露出裡面的……脊椎骨,然後把藥粉……撒在上面。」
「你瘋了?」落霞幾乎驚叫了起來,「割開你的背部,只是疼痛和流血不止就會要了你的命。」
「相信我,沒事的,這瓶藥粉會幫上大忙。」天雄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後幾乎聽不清楚。
雖然他們的對話聲音很低,耳聰目明的銀銳卻聽得一清二楚,不耐煩地提高嗓音道:「落霞,不要婆婆媽媽,他既然讓你割,就割吧!左右他也活不了了。」
落霞的眉頭微微一皺,心底雖然不喜歡銀銳的語氣,但是也深深知道事實就是如此,只有姑且相信天雄的話,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她閉上眼睛,在心底虔誠地祈禱著蒼天的保佑,然後睜開眼,咬緊牙關,牢牢地握著瓷碗碎片,朝著天雄背部的皮肉狠狠割了下去。
隨著鮮血湧泉一般地流出,天雄嘴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呻吟。
落霞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不得不用一隻空閒的左手牢牢握住操控瓷片的右手,方才制止住剛才要人命的震顫。
「先生,你忍耐一下,就要好了。」落霞輕聲說道,咬緊牙關,握緊瓷片,沿著天雄脊背的中軸線繼續切割著。
強烈的劇痛令天雄肩頸部的肌肉不可抑制地痙攣起來,他的臉色已經褪盡了最後一絲生氣。
「堅持住,先生,就要好了。」泉湧而出的鮮血將落霞的雙手染成血紅色,她不得不出盡全力控制住自己,才不會再陷入恐慌之中。
天雄的頭軟綿綿地靠在了鐵欄之上,似乎就要失去知覺。只要他一旦睡過去,就永遠不會醒轉過來。
「千萬不要睡過去,先生,堅持住。」落霞看到這個情景,焦急地大聲說著。
天雄似乎受到了什麼鼓勵,重新將頭抬起來,用咿呀難明的口音低聲哼唱著,「劍光起處白鶴來,太行山頂舞一圈,如花白羽繽紛落,長風一卷上九天。如雷鐵騎起悲聲,雁翎折翼血染塵,霹靂刀風音黯啞,如虹氣勢去不還。」
「對了,先生,就是這樣,一定要堅持住。」看到天雄重新振作的樣子,落霞欣慰地說:「儘量和我說話,你剛才唱的是什麼歌?」
已經神志不清的天雄沒有聽到落霞的話語,只是頑強地繼續哼唱著剛才的歌謠,「太行男兒多勇悍,奈何今生不為善,三十六刀敵一劍,山雞鳳凰怎相戰。朝雪埋了惡人骨,青衣孤影歸天山。」
伴隨著他那蒼勁的歌謠,落霞終於成功地將他的背部剖開。她用顫抖的雙手將藥瓶開啟,將裡面的粉末小心地灑在天雄已經斷裂的脊椎骨上。
那些閃爍著金銀光芒的粉末彷彿一片充滿希望的霞光,柔和地播灑在天雄已經血肉模糊的脊背之上。緊接著,就彷彿是神蹟一般,那些七扭八歪的脊椎碎骨猶如被一位仙子的雙手悉心整理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