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了沒什麼兩樣。夜夜驚夢,身體很快就垮了。眼光遲鈍,精神恍惚,優雅灑脫、開朗美麗的一個人,轉眼間變成一個病歪歪的老太太。鑑於她的身體情況,早早地就退休在家了。然而人閒了,想女兒的時間更多了,身體越加糟糕。最近幾年,床榻成了她呆得最多的地方。
家庭的不幸對蘇寒青來說,打擊也是相當大的。然而死者已也,更讓他揪心的是妻子的身體。眼看著妻子身體越來越糟,心裡別提多難受了。還有年幼的兒子,姐姐的死別,母親的病體,不要對他有太多的影響。這些都是他要操心的,他根本沒有時間悲傷。
風霜早早地光臨了他的眼角眉梢,白髮也綴滿了兩鬢。只有夜籟人靜時,才能對月訴說心事。好在兒子小海一樣的聰明、懂事,總算沒枉費他一番苦心。
為了照顧父母,小海到放棄京城名校讀書的機會,留在蓉城學醫。為了家裡熱鬧一點,小海早早地成了家。妻子是醫院的同事,人長的不太漂亮,但人品極好,對兩位老人那真是有口皆碑。即使如此,小海還是不放心長期離家,許多次的進修深造的機會都讓給了同事。讓的次數多了,人家也不好意思了,這次又有一個研修的名額,非讓他去不可了。這不,他正為難呢。雖然夜已很深了,一家人除了8歲的兒子震宇已經熟睡了之外,其他人都還沒睡,邊看電視邊聊天,父母,妻子都在做小海的思想工作。
夜靜靜的,一家人聊著,偶合還爭執幾聲,根本無人理會電視裡的節目內容。
電視螢幕忽然變成一片雪亮的雪花,然後無聲無色了,空調好像也停了,電燈光不停地閃了十幾下,也熄了,室內一下悶熱異常――這裡從來沒停過電啊。
打電話查詢吧,電話老斷線。拉開窗簾,遠近的燈火星星點點,敢情就停這一家啊。
小海正想去檢視是否保險壞了,突然,四面的門窗全都無聲無息地自動打了開來,一股清新的涼風瞬間注滿了房間。
遠近的燈火全都隱匿不見了,夜一片漆黑。淡淡的芳香在風中瀰漫,隱隱的好像還有絲竹之聲傳來。還沒等一家人冷靜下來,只見屋外南方的天際,漆黑的天幕裂開一條縫隙,一片白色逐漸漲大,越來越亮,漸漸佔據了整個天幕。一團五彩的雲從剛才黑暗裂開的地方生出,逐漸向這裡飄近。屋裡亮如白晝。
異香越來越濃,一團淡淡的霧不知從何而來,裹著家裡每一個人,連沙發上誰得正濃的小孩也不放過。那霧好像能滲入人體,不多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奇怪的是霧消失之後,每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連趙紅梅老太太都覺得體輕腳健,神采煥發。
彩雲越飄越近,五彩的光雨從天灑下,院子裡的盆景花木同一時間綻開花朵,連籬笆上原來還很小的牽牛花,也在飛快地生長、開花。
彩雲逐漸飄散,露出一個人來。
只見她眉如新月,眼似秋波,鼻似瓊瑤,嘴似櫻桃,臉似桃花,指若削蔥,提著一個果籃,赤著雙腳,憑空嫋嫋婷婷地走來。一襲古典的衣裙,長長的飄帶婉轉飄揚。四個人目瞪口呆,同聲發出一個字:“啊!”
還是母親最早醒悟過來。這自九天而下的仙女是如此的面善。那眉目分明是朝思暮想的閨女,喃喃自語:“月兒?”
來的正是小月,和司馬平商量好的,以仙人的身份出場。要知道仙、鬼在人的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有天壤之別的。為了掩飾小月的純陰體質,司馬平預先把金丹和著仙露,用神通化作薄霧,注入他們體內,改造筋骨,以適應小月身上的寒氣。金丹、仙露司馬平多的是。那是煉仙丹的副產品,對修仙之人全無用處,對凡人來說卻是不老的仙藥。留著無用、棄之可惜。仙人們都把它們盛入廣成子煉製的一對紫金葫蘆裡,當垃圾扔在石室。司馬平離開的時候把石室都搬空了,現在正好拿來派用場。
小月臉上的微笑沒有停滿十秒鐘。隨著母親的一聲低喚,徹底崩潰,飛身撲入母親的懷裡,一時間哭聲震天。
父親這時還沒回過神來。這霓裳羽衣的仙女和早逝的女兒有什麼聯絡。看她們哭得傷心:“難道真的是月兒復生了。這可只有在古典的傳說中才有的故事,難道真的會在我們家重演。”
仔仔細細地端詳那張涕淚橫流的臉,分分明明就是二十多年前離家時的樣子,只是稍微有點蒼白,不禁喃喃自語:“月兒,真是月兒,真是月兒,小海,是你姐。”
小海張大了嘴,一聲不吭。他完全傻了。現代科學是沒法解釋正在發生的一切的。小海媳婦婉萍從沒見過小月,家裡小月的照片是隻能偷偷地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