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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候,冬奴哭喊著就是不肯答應,他娘燕夫人就對他講,說女人出嫁從夫,哪有一直住在孃家的,那樣子他的姐夫生了氣,姐姐就會很難過。

他再大一點,越發意識到姐姐對那人的情意,海一樣深,也像海一樣不可捉摸,看不清什麼顏色,也說不出什麼味道,可是即便那層關係再玄妙,他也知道,姐夫是他姐姐的天,是她畢生安身的根本,他將來再有出息,對他姐姐而言,也不如一個丈夫來的更實際些。姐夫是他姐姐畢生要依靠的人,他絲毫不願意沾染。他就想,他就做一個最有權勢的小舅子,讓他的姐夫即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虧待了他的姐姐。

回到府裡的時候,燕雙飛果然已經急成了一團,派出去尋他們的人已經出去好幾撥了。冬奴鬱鬱寡歡,只勉強笑著向他姐姐討了饒,說自己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拉著他姐夫不肯回來,這才耽誤了時辰。他小孩子年紀,愛玩本就是天性,燕雙飛當然也不能苛待了他,只好跟他說了會兒話,便回去了。他眼看著姐姐姐夫兩個人,女的美麗溫柔,男的高大威武,本該是多般配的一對夫妻。嘉平端了洗腳水上來,看到冬奴白皙的雙腳已經有些紅腫,驚訝地問:“少爺不是騎著馬出的門麼,怎麼腳還磨成這個樣子?”

冬奴懶懶的,好像累的厲害,歪在榻上沒有說話。累了半晌,熱水一泡,整個人立即鬆散了下來,人也不是很有胃口,桃良親自下廚,做了他最喜歡的幾道菜,他也只動了幾筷子,就草草地上床睡覺了。似睡非睡之間,眼前浮現出那朦朧模糊的夜色,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問他:“你姐姐要的東西,我想給你,你願意要麼?”

他還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只隱隱約約知道他不能要,可他在那一瞬間,心裡還是悸動的,顫顫的,彷彿雨後葉子上的水珠,搖搖晃晃,幾次都要滑落下來。

第二日早晨起來,桃良進來的時候就一臉的喜悅,冬奴笑著問她:“什麼事,大清早兒的就這麼高興?”

桃良悄聲說:“說出來也不怕少爺知道。剛才我去小姐院子裡找紅桃,結果紅桃紅光滿面的,我問她什麼事這麼高興,你猜她說什麼,她說昨天姑爺宿在了小姐房裡……”桃良說著瞅了一眼冬奴的臉色,確定他沒有生氣,才接著說:“我說姑爺是小姐的丈夫,宿在小姐房裡不是常事麼,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誰知紅桃告訴我說,姑爺是極少宿在小姐房裡的……可能是他們夫妻近日吵架了吧,少爺也不用擔心……如今可好了,他們夫妻倆和好了,我們也跟著高興。”

冬奴“哦”了一聲,說沒有喜悅是假的,可是卻沒有他預期的那樣欣喜,他想起男人高大雄渾的身體,腦海裡突然隱約浮現出一點情色的場景,臉上一紅,暗罵自己齷齪,吁了口氣說:“今兒是老夫人的壽辰,我們大家都要高高興興的。”

桃良一聽他說這個笑了起來:“今年可是少爺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來見客,再也不用戴什麼面具遮著了,不知道這京城裡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等著瞧少爺的真容呢,可要好好打扮,老夫人一早就送了一套新衣過來,少爺等會穿上試試好不好看。”

這一天冬奴也盼了很久,十三歲的年紀,還是有些虛榮心的,這時辰還早,天剛矇矇亮,朝霞應滿了東方的天際,秋日的風和順涼爽,吹得鳳凰館長廊上的花架搖個不停。那長廊凌空而起,像一彎彩虹橫跨過鳳凰館與採菊亭,上面爬滿了紫藤花蔓。桃良去前院看是不是需要人手,剛走到鳳凰臺的門口,就看見石堅散著步走了過來,本就是極其英俊威武的男人,如今穿了華服新衣,看著更是霸氣冷峻。她慌忙作揖道:“姑爺早。”

那男人看了看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實她一早就發現了,好像他們府裡的這個姑爺,只有對著小姐和少爺的時候,才會經常露出笑來,平日裡對他們下人,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本來就是氣度冷峻的一個人,這樣更是教人不敢仰視。

“小少爺呢?”

“少爺在廊上坐著呢。”桃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說:“他說心裡悶,在廊上吹吹風。”

“你忙你的去吧。”石堅擺了擺手,就自顧往鳳凰臺走來。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冬奴赤著腳坐在硃紅色的欄杆上,穿著單薄的羅衫,輕輕地哼道:“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聲音到此而止,過了一會,他才又接著吟了一句,彷彿無限悵惘:“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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