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覺得不能再由著他們主子這樣消沉下去,便四處尋人打探連州城裡頭最有名的美人兒,終於在城郊的一處農戶家裡,尋到了一對姐弟,那才真正是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姐弟兩個一個叫明歌,一個叫明睞,生的一個比一個水靈美貌,趙管家便將他們都接了過來。明歌是姐姐,趙管家賦予她給石府傳宗接代的任務,教她學了歌舞,明睞是弟弟,生的卻很文弱,什麼也學不了,可是見了他的那幾個石府的下人,都說他長的很像一個人,曾經住在石府裡的那個舅少爺,京都的燕來。
這樣教了他們一個月,趙管家便計劃著叫他們送到石堅的面前去。他曾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石堅的意思,這才意識到這樣平白無故地送過去是不行的,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人們往往不太珍惜,得讓石堅一眼見了就覺得很好才行。
於是在初春的一天,那天天色陰沉,似乎要下雨了,他費了好多的口舌,才勸動了石堅跟著他去街上轉一轉。他們騎著馬進了一條名叫桐花的長街上,那條街雖然叫桐花,沿路卻種滿了桃樹,都是許多年前就種下的了,一個個枝繁葉茂,桃花已經開到了荼蘼,落了一地的花瓣。今年天氣出奇地熱,雖說剛剛過了正月,桃花便已經全開了,民間都說這不是什麼好兆頭。趙管家細細地瞧了一眼桐花樓,瞧見明歌正倚在樓上,小心翼翼地朝他們這裡瞧著。他便輕聲指了指前頭,說:“那桐花樓裡頭,新來了一個歌姬,歌舞都很了得,主子既然路過了,不妨去那裡瞧瞧?”
石堅扭頭朝桐花樓看了一眼,街上忽然起了風,烏雲翻滾著湧過來,好像下一刻就要下起雨來。街上的桃花紛紛落下來,那樣紛繁的美景,教他驀然想起了當初在京都初見冬奴的那一個秋天,那沿路的菊花也是這樣紛繁地落了,冬奴騎在馬上朝他回頭看了一眼。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卻因為襯著白皙的脖頸和烏黑的頭髮,顯得那樣的富貴風流,鮮豔而光澤的嘴唇微微闔動,但終又扭過頭去,那樣的情景,教他至今仍清晰地記得。
想到了這些,他便再也沒有了興致,明歌的舞自然是極美的,歌聲也很動人。他倚在樓上的欄杆上,喝了一口酒,外頭的風似乎更大了,街上桃花紛飛,真的是千年難遇的一個美景。趙管家見他心不在焉,便拍了拍手,說:“主子看看這一個。”
他的聲音說罷,便見一個蒙著面的少年走了出來,石堅扭過頭來,手裡的酒杯便掉在了桌子上。那樣的一雙眉眼,多麼像他的阿奴。
那個蒙面的少年在他前頭跪了下來,拾起了酒杯,重新斟了一杯,輕輕遞了上來。石堅長臂一撈,將他撈在了懷裡面。明睞受了驚,猛地縮起了脖子,石堅埋在他的脖頸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鬆開他,問:“你是誰?”
明睞摘掉臉上的薄紗,露出了一張有些像冬奴的臉龐。石堅怔怔地看著他,愣了好久,心底深藏的哀傷襲擊了他,他的眼裡突然有了淚光,伸出手來,問:“你……認得我麼?”
明睞搖了搖頭,說:“奴才叫明睞……第一次……第一次見到大人……”
石堅恍然伸手捉住他,外頭突然“咔嚓”一聲,響起了一聲春雷,轟隆隆的一聲,驚得眾人都嚇了一跳。外頭的街上突然響起了一聲竭力的馬嘶,好像是那聲春雷驚了馬,引得石堅扭頭朝樓下看過去,這一看,他便鬆開了明睞的胳膊。
只見桃花亂飛裡頭,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騎在馬上,那匹馬受了驚,高高地揚起了前蹄,那個少年緊緊抓著手裡的韁繩,烏黑的頭髮飄曳過去,臉上一張金色的面具,好像是三年前的冬奴,從他們初次見面的京都穿越時光而來。
第二章 進府唱戲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彷彿魔怔了一般,大聲叫道:“阿奴,阿奴!”
大雨突然下了起來,嘩啦嘩啦作響,那少年好容易馴服了自己騎下的馬,聽見上頭有人叫他,便扭頭朝樓上看了一眼,卻只看見白泠泠的雨水,淋的他睜不開眼睛。前頭的一個少年眯著眼睛大聲喊:“朝生,你看什麼呢,下雨了,還不快點走?!”
朝生長長吁了一口氣,騎著馬便追了去。噠噠的馬路濺起了無數的水花,那滿地的桃花轉瞬便變的殘破不堪。石堅從桐花樓裡頭跑出來,一直跑到大雨裡頭,可是雨煙茫茫,哪裡還有冬奴的影子呢。他沿著長街跑了幾步。大聲叫道:“阿奴,阿奴!”
趙管家從樓裡頭追了出來,大聲喊道:“主子,主子,您身子剛好,別再傷著了!”
石堅站在大雨裡頭轉了一圈,卻一點冬奴的影子也尋不到了。裡頭的明睞撐著傘跑出來,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