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突然笑了:“過幾天你就知道有沒有關係了。”
臉上有點燙,我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他不滿的“喂”了一聲,也沒說別的。
太陽昇起老高了,暖暖的把我們籠罩在金色裡,如同夢境中一般。
“嫣兒,你餓不餓?”
“我既答應了在給你做一雙手套,就必然要做到的,吃飯的事就免了。”
“那……我做給你吃,嘿嘿!這是我第一次做飯,不准你嫌難吃。”他起身去外間,在灶前亂翻找食物。
我偷眼望去,他高大的身子與低矮的灶臺形成不協調的對比,碩大的鍋鏟在他面前都成了小玩具,挺拔俊逸的華服背影忙碌於破舊的灶間,竟有幾分滑稽。
他原是極聰明的人,這些天看我做飯,縱使沒有特意留心,也學會了七八分。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笨拙的展示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下廚的經歷。
我見他舀出半瓢小米,學著我的樣子用水淘米,放進鍋裡。架上籠屜,把昨天剩下的饃和粉蒸肉放進裡面。
其實這飯也好做,不過是熱一下罷了,他卻像沒過癮似的,把我剛剛買來的豆腐極認真的切成小塊,找好了油鹽醬醋,竟然炒起豆腐來。
“嫣兒,先放油吧。”
“對,你等鍋熱了再放。”
“鹽放半勺?”
“恩,用我常用的那個小木勺。”
“什麼樣子算熟了呢?”
“豆腐很好熟的,現在就差不多了。”
他笑嘻嘻的把飯菜端上桌,小米粥有點稀,不過還好。豆腐五顏六色,有的地方白嫩,有的焦黃,有的糊了。
“你嚐嚐我的豆腐好不好吃?”
看他晶亮的眼眸、希冀的語氣讓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有這樣盛情邀請人家吃豆腐的麼,讓我怎能不亂想。
我夾起一塊放進嘴裡,熱乎乎的味道可以,稍微有點鹹,不過鹽還算均勻。
他卻並沒有吃,只痴痴的看著我:“嫣兒,你笑得時候最美,可以讓人忘掉所有的煩惱。以後不要哭了,我想天天看到你的小酒窩。”他竟然伸手來捏我的臉頰,被我拍掉了。
“怎麼,人家吃你一口豆腐,你要加倍的找回來?”
他一愣,轉瞬明白了吃豆腐的含義,笑道:“不錯,我這人是從不吃虧的,今兒你吃我一口豆腐,將來我便要吃你一輩子的豆腐。”
他冷峻的容顏此刻滿是春風般的笑意,在這個極冷的冬天,讓我心裡十分溫暖。我想人生的快樂不在於錦衣玉食,而是你的瞳仁中時刻倒映著一個人的笑容,而那個人,只能是他,無可替代。
下午,我便把那雙手套做好了,他不依不饒的要我的標誌,於是我又給他繡了一棵柳樹。這一雙明顯的沒有上一雙好,不過他卻愛不釋手,撫摸著搖曳的水曲柳低頭傻笑。
又囑咐我以後少繡些東西,又累又傷眼睛。
晚上,依舊是我睡床他睡地鋪,半夜做夢卻夢到身邊多了一個暖爐,於是我朝那暖爐拱了拱,舒服的睡到天亮。早晨醒來時,我枕在他臂上,與他的鼻尖緊貼,偌大的狼爪撫在我腰間。
大吃一驚,我就要起身,卻被他緊緊抱住不放。任我連踢帶打,又啃又咬,他始終不肯鬆手,直到我精疲力竭的伏在他胸膛喘息,他才揉著我的長髮說:“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此處距臨川不遠,今晚能到,明天就讓他們準備東西,然後差人給你送來,三日內必到的。”
我悶頭不語,他緊抱不放。
心中的氣憤自是有的,趁人家不備,偷偷鑽進姑娘家被窩非君子所為,雖是低頭看了衣衫齊整,他並未做什麼禽獸之事,不過還是氣鼓鼓的。加之他要走了,心中煩悶,不知如何發洩,就全部踢打在他身上。
他也不惱,用自己壯碩的身軀承受了一切離別的痛楚,信誓旦旦的在我耳邊低語保證。
簡單吃了幾口早飯,趁鄰居們還沒有起來,趕緊送他出門。
皚皚白雪照亮了灰濛濛的天空,也照亮了他璀璨的眼眸:“等我到了臨川,馬上派人給你送東西來。”
心中五味雜陳,恨恨的瞪他一眼:“你若要付飯錢,不如多送些來。”
青黑的胡茬掩不住他飛揚的唇角,他凝視著我的眼睛,笑道:“四十八抬可夠?”
我知他又在逗我,咣噹一聲把他關在門外。
倚在門上,整顆心風中凌亂。
“鐺鐺鐺……”輕釦木門上鐵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