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終在此刻抵達這動盪的塵世,然而大地上那未散的昏暗,依稀如同久久不至的黎明般……
穿破雲層的光柱,在紅色機甲的表面濺射出光滑而細膩的輝暈來。而這整個巨大的人造物,竟是在光線中顯得有些半透明起來——就好像那光雖然明媚,卻讓人覺得虛幻的空寂……如同這機甲存在於此的“事實”,也不過是一種幻象而已。
“看了這麼久,故事真是不知所謂……下面要做些什麼呢?”嘆息過後,核心處的那個聲音一反先前的深沉,而是少女獨有的嬌蠻意味,“算算‘銀星的逆襲’在未來的好幾十年後才來,難道就這樣荒廢生命麼?做神仙也不能這麼消沉啊……不如……”
下一刻,那巨大的虛影毫無徵兆地,徹底從天空消失了蹤跡……
終章 訣別…遠去之人(一)
高處不勝寒。
聖雪峰的風,極冷極冷,彷彿堆積了整個死靈界陰霾的東西。又或者這樣的極寒,才是這個屬於亡者的世界應有的模樣……
然而在那千丈的峰巒更上方,卻是鳥語花香的另一個世界——折蔓連枝、無視季節的植物藤蔓,以精緻地好像經過巧匠修正的姿態,遮掩著通往更高處的山路——其背後恍若花園般由白玉建築成的國都,也是在死靈界六國之中,以“臨仙境”之名傳承下來的傳說之所。
曾經有這樣的一個種族,他們居住在這片風雪背後的世界,為整個天地的潔白顏色歌詠彈唱,侍奉著存在與時空某處的神的肖像——然而當炎帝踏足此處的時候,入眼只是一片空虛的繁華——充斥了建造者靈感巧思的建築,高矮不平,依舊如剛剛誕生時起、整齊地排列在群山谷地的簇擁下,然而那煌煌奪目的精緻之中,卻是絲毫沒有人跡的。
這地方,像是被生命荒廢了許久後,留下的那個代表曾經輝煌的印記……
炎帝才一落地,在他脅持下的少女便有些驚恐地掙扎出來,又像是要掩飾自己對於這個帝王級強者的懼怕,開口便道:“這地方一個人也沒有,真的有可以阻止那魔體的力量?”
“如果我要阻止,只要燒盡它就可以了。但那也要用掉半個世界的‘元’……”炎帝將陸子建丟在地上,漫不經心地答道,“難的是在阻止它的同時,避免整個世界都被毀滅……”
雖然未必理解他口中的“元”為何物,意劍卻是不敢多問。她望向建築群邊緣的城牆時,突然有些驚詫地叫出聲來:“殿下……”
炎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宇間卻是異色一閃——在城牆邊緣的地方,周身被血色染遍的“葉新”站在十字架般的尖角雕像邊,望向此處的目光中略帶呆滯與迷惑。
“不是他。”一瞥之後,炎帝已然斷然道,“我能感覺到他的靈力依舊在山下徘徊……那個軀體身上,似乎沒有常人稱之為‘心’的存在,只是一個空殼而已。”
“如果只是空殼的話,為什麼還可以活動?為什麼還會露出那種迷惘的表情?”身後突然一個冰冷到極點的聲音傳來,隨之泛起的寒意使得意劍猛地打了個哆嗦。
無須回頭,炎帝已經輕輕在少女肩上拍了一把:“你找個地方躲躲吧,這不是你能介入的……”他隨即轉身,面向身後的帝王,“寒語堯,我似乎還是第一次聽見你這麼多話。”
青色的藤蔓後,是冰帝冷峻的面容,那滿頭冰藍的髮絲柔順地垂落與地——他的真實容貌,比林非魚幻化的更增添了幾分優雅及落寞,面如十二月飛散的雪般寒冷而美麗——沒有回答鳳凰赦的揶揄之詞。冰帝他站在寒霜冰結的草葉之中,懷抱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以靜謐的目光凝望著建築群核心處的方向。
那毫無生命波動的眼神落在意劍眼中,竟是像要連她對於生的渴望也冰結,使得少女再次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接受了炎帝的建議,閃身向外退去。
沒有得到回應的炎帝哼笑了一聲:“先前我已經將你的‘畫地為牢’完全破壞了……只是那個時候就沒有見到九霄肉身的影子……既然沒有保護,看來你也應該接受她只是個‘幻象’的事實了罷……怎麼又抱上了這個孩子?難道他是你兒子不成!?”
“冰天。”冰帝的回答,只是簡單的兩個字。
“她的名字叫後天,是根據‘九霄’消失前殘留的最後一絲細胞複製出來的……你可以簡單地將其理解為另一個‘九霄’。”數丈外的白玉高臺上,一個男子的悠然傳來,“所以請更正一下,‘他’是女孩子,是也只能是冰帝的女兒……”
炎帝眼底透出不悅,緩緩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