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一個妻室。
只是從旁觀之人的角度看來,姜師叔的這位夫人,倒生的一副極其兇悍的相貌,行動舉止裡,虎虎生風。不過見了我,雲中子同流光三人,態度倒也親切。
幾個人分賓主坐定,流光卻始終站我身後。我也不去讓他。雲中子坐在對面,自得其樂地舉著一杯茶饒有興趣地看。
姜師叔笑微微地說:“師尊原曾說我仙緣淺薄,卻有一場人間富貴,因此遣我下山來,我在這朝歌城內紛忙倒也有一段日子,見慣了些人間疾苦,卻幸而得宋家兄長的扶持,才能娶妻安業,倒也平和。”
“嗯,這樣也好。”我不知該怎麼說,只好隨聲附和。一邊看雲中子,該他說話的時候這個人卻一味地看著旁物身上,絲毫不理會我們,明知我不善應酬,居心叵測。
而姜師叔卻仍看我,且問:“清流,你向來可是住在太師府上?”
我答應一聲:“正是。”眨了眨眼,覺得趣味索然,靈機一動,於是介紹身邊的流光和雲中子給他認識,果然姜師叔的視線轉移,嘖嘖稱奇,不停地打量他們二人,尤其是對流光很有興趣,頃刻還贊說:“方才在街上,我擒拿那妖怪之時,她尚十分猖狂,我又不能分神,一時竟奈何不了她。不想的你們來到之後,這妖怪卻乖乖自動束手就擒。我道是為何,原來竟是傳說之中地戰麟吶!嗯…今日一見…真真名不虛傳。”
流光垂眸,一派寧靜,不見喜色,不見怒色,只淡淡如水地說:“道友誇讚了。”
連動作也不曾有一個,始終站我身後不動。
我面上大窘。怕姜子牙覺出不妥,於是便無話找話,問了些他要居住這裡多久,日後有無打算之類,如此亂扯一頓,倒也應付的過去。場面一時其樂融融,再加上後來雲中子終於還魂,時不時地插嘴兩句,更是融洽無比,流光站在我身後,倒如同這一場熱鬧之中地隱形人。
可是自從心底我聽流光口中撥出“道友”二字,便頗有點心涼,事實上,流光同姜子牙向來不認識,今日乃是初見。他以道友呼之。也算平常,但……
心頭不知怎的略覺得不安。又有點難受。到後來終於支撐不得這看似花團錦簇的熱鬧場面,於是坐了片刻。便尋了緣故告辭出門。
姜師叔則盛情邀約下次再聚,我只點頭不應,一直到我們三人出門要拐彎過去,姜師叔同他那妻室馬氏偕同站在門口,仍舊揮手熱情相送,看起來倒也十分相稱。
我一邊震驚姜子牙居然娶妻,一方面糾結流光對待他的態度,同時還牽掛袖底的小妖,一心三用,便一路無語,正快到太師府,卻望見一路人馬慢慢而來,看方向竟如同從太師府所在而來。
馬上騎者,白髮翩然,一張略見熟悉的胖圓臉,遠遠見到我們一行三人,奮力打馬上前,卻只盯著我熱情呼道:“清流小友!”
我抬眼細細看過去,終於認得真切,是西伯侯姬昌。
這倒稀奇,他不在囚禁之地待著,怎的忽然跑出來了?
看他臉上焦急之中帶著一絲喜色,我忽地略有所悟,縮在袖子裡地手指悄悄掐算一頓,已經稍有所知。
西伯侯姬昌打馬而來,快到我們跟前之時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我身邊,又道:“清流小友,讓我一頓好找。”
雲中子在旁笑道:“侯爺有何要事要找清流?”
西伯侯看他兩眼,十分驚訝,雙眼放光說:“這位是……”
雲中子拂塵一甩:“侯爺自有要事,自然以現在之事首要,何必往事重提?”笑著低頭避過去。
我望著此人,又看到西伯驚訝的面色,情知這兩人之間或許有事發生,卻不說破。
西伯侯看雲中子如此推脫,他也是個聰明之人,也不糾纏,當下便轉頭對著我說:“姬昌蒙王上恩德,即刻要返回西岐,本來想在臨行之前去太師府探望一番,豈料門人說清流小友你一早便出門,老夫還以為臨走這一面已化為泡影,不想竟在這裡遇見。”
“準你回西岐了麼?”我聽這話,忍不住便問。
姬昌見我開口,臉上驚奇之色一掠而過,停了停,卻說:“正是。前些日子,承蒙清流你援手,救得我兒伯邑考,姬昌不勝感激。今番王上能赦免姬昌歸西岐,亦免不了要多謝清流你。”
一提起伯邑考三個字,就好像有三道利箭,齊刷刷射入我心中。
我向後退一步,一隻手不動聲色從旁伸出,扶住我手臂。
我扭頭看,卻是流光。
輕輕一嘆,鬆開他的手,站定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