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便聽得有個洪亮聲音自窗外傳來:“清流,起床了沒?”
我皺著眉呆滯片刻,終於分辨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何人,與此同時,房門吱呀一聲竟被輕輕推開,我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睛,望見垂在中堂的帳幔隨風輕輕飄動,透過縫隙,聞仲的影子便隱隱出現在門口。
我下意識地將手縮回來擋住了雙眼,這突如其來的光芒讓我的雙眼微覺得不適,稍稍刺痛。
“清流,你醒了嗎?”他似乎看到我的動作,大踏步闖進來,手一伸將垂下的帳幔撥到一邊。
我心頭不悅,怎奈卻無法出聲阻止,只好將身子向著床內縮了縮,同時手撐床板,慢慢坐起身來。
“好孩子,果然已經醒了。”耳畔是他爽朗的聲音,叫的親暱。
我伸手擦擦眼睛,重又放下,眼見他一身黑色錦袍,襯得一張臉剛毅有型,三兩步就走到床邊,望著我微微含笑。
我靠在床頭,微微皺眉看著他,比了個手勢。
他看著我的動作,笑道:“怎麼,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清流,別這樣扭捏的,跟個沒出閣的姑娘家似的。”說完還不懷好意地衝我眨眼睛,“閨房不得擅闖麼?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笑容如晴空萬里。牙齒雪白,頭一抬的功夫。露出修長地脖子。
我看著他動作,忽然想到流光,他的頸間也有這樣一道傷,雖然他說不打緊,雖然我暫時治不了,但是我又豈能放任不管?那該死地……
一想到可惡的那人,忍不住便臉色陰沉。
聞仲卻誤解了我的表情。剎那收斂了笑:“怎麼,真的不高興了?”
我擺擺手,示意他走開。
他卻站著不動:“好啦,不開玩笑了,我是真的有事來找你的,而且不止是一件事情。”
我略微驚詫看著他。忽然有點心跳加速。
我記得……昨夜……
雲中子他說,要走。
頓時手一抖,聞仲善解人意地將搭在床頭的外衣遞過來。
我臉色微紅,示意他轉過身,他又是不滿說道:“橫看豎看,都跟個忸怩地姑娘家似的,清流啊,你……”
我氣得伸手就打了他一下,他終於安分地住嘴,臉上卻露出笑意。看了我一眼。終究是妥協地轉身過去。
我在床上迅速地穿衣裳,一邊聽聞仲站在地上講。
“第一件。是……方才有人急件來信。說是西伯侯邀你過去敘話。”我正穿好外衣,在繫帶子。聞言一怔:姬昌邀請我?為什麼?
聞仲繼續說:“我不知道西伯侯什麼時候竟跟你這麼相熟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府上的幕僚……跟你一起去東海的那個,今天早晨不見了,找遍了府上都不見人,你說,莫非他是不告而別了?難道是嫌本太師府上待遇不好,所以他……”
我正繫著帶子,手上一抖,就係了一個死扣。
再低頭去弄,卻怎麼都弄不好,急忙之下,努力一扯,動作過大,頓時胳膊肘撞上了床邊花架上一隻花瓶。
花瓶落地,“啪”地一聲,跌的粉碎。
我望著一地飛濺碎片發愣。
聞仲聽得聲音,驀地回身,眼光在地上花瓶之上迅速瞥過,然後卻盯在我臉上,先伸出手來,握住我雙手,問道:“怎麼了?傷到沒有?”
我忘了搖頭否認,只是看著他。
這下好了,果然是連送行都不用去送了,這下好了,那傢伙果然是走了。
聞仲握著我的手:“清流,你地手怎麼這樣涼,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安穩著涼了?嗯?”
我不回答,心頭說不出難受,卻不知道為什麼。
感覺聞仲的大手撫上我的額頭,溫暖的手心。
我閉上眼睛,嘴唇抖了抖,終於是什麼都沒說出,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受,但卻知道不能放任這種感覺。
縱此一生,最怕就是庸人自擾。
若是感覺痛苦,若是放任痛苦,我將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但是相反,若是忽略它們,告訴自己說一切安好,哪怕是假裝的無事,假裝的安好,我也不會……不會再那麼難受下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裂縫的牆壁上抹了一層泥水,看著完好的表面告訴自己,一切還完美。
縱然如此,我願意。
我將心頭的痛苦壓抑下去,終究是睜開眼睛。
我眨眨眼。
聞仲的手指從我地臉頰旁邊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