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社會上一定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蝶夢入魔》我寫了一大段(二萬字)半文藝的故事,很擔心反應不好。誰知幾位看過《魔界轉生》後嗤之以鼻的朋友,竟對《蝶夢入魔》讚不絕口,市場反應也是異常的好。我想,我的擔心是過慮了。早知該當把那一段再寫得詳盡一些。現在篇幅太短,看起來未免膚淺了一些,不夠味道。
“入魔”是近年才流行的概念,漫畫得很。
一、六
趙四公子是對傳統武俠小說風流大俠的一個攻擊。我覺得,那些令女人投懷送抱的風流大俠很沒有說服力。女人是不是見到男人英俊、武功高(在現實生活,可以用有錢替代),便會主動投懷送抱?我認識的女人都不是這樣的。女人要追、要哄、要騙。
那些風流大俠是對女人的侮辱。大多數女人不看武俠小說,這是原因之一。
趙四公子是一個令女人喜歡的男人,談吐、行事、舉止,都著實逗得女人歡心。他深懂女性心理。我希望他的“風流”是有說服力的。
“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當行”,這兩句是馬君武諷刺張學良將軍的詩。我寫《魔界轉生》時順手拈來,如今卻頗為後悔。一個專業作家,不應該太過貪方便,原創性很重要。不過既然臥龍生已經將馬君武順手拈來作為《仙鶴神針》的男主角名字,既然古龍順手拈來胡適的爸爸胡鐵花作為楚留香拍擋的名字,我也就變得心安理得,在第七集《法王出京》中,順手拈來胡適的表字“駢梓”來做一個小角色的名字。
二、小說與事實
二、一
從小,老師教導我們做好孩子。毛澤東要中國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奇書。要中國人努力建設國家,要中國人不要貪慕資本主義的腐化生活,說穿了,不過是想我們做老師口中的好孩子罷了。
做好孩子不是不容易,是不可能。我們自己做不到好孩子,卻要求別人做好孩子:我們對別人的要求常常太高。
陳世美不認妻,是卑鄙,但罪不至腰斬罷?五代時人對長樂老碼道的評價很高,誰知今日的歷史課本他變成了無恥的表表者。馮道是個“孤臣孽子”,維持人民幸福,對改朝換代時的社會安定很有貢獻,卻不忠於一家一姓。在歷史交替的今天,讀《新五代史》的《馮道傳》,很有以古喻今的意味。
叩頭、轉軌、擦鞋,不過人之常情,何必深究?極權之下,豈有不變態的卵?這是制度的問題,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東德的昂納克、南韓的全斗煥、盧泰愚、還有許許多多的納粹分子,下場未免太過悲慘了。做漢奸、壓迫人民,很多時只是為保性命,不得不已,何必深究?
何必深究。
嘉菲貓和臘筆小新就是對傳統好孩子的一種反諷。
二、二
風翩翩又怕死、又貪慕虛榮,更是個同性戀者。怕死、貪慕虛榮、同性戀都不是罪過,所以,我把他寫成一個好人。趙四公子顯然也接受了他的缺點。
寬容是美德。李敖批評余英時曲學阿世為國民黨塗脂抹粉,批評柏楊忘恩負義(其實只是“忘恩”,沒有“負義”),批評三毛幫助非洲黑人的偽善,批評錢穆、張大千霸佔政府公地,批評臺大校長錢思亮對師母胡適夫人江冬秀翻面無情(在胡適死後),都說得大義凜然。可是,對好人的標準定得這麼高,這麼苛刻,芸芸世上,又有多少好人?
古龍的《絕代雙驕》中,小魚兒寬恕了大奸大惡的殺父仇人江別鶴,是千古絕唱的奇筆。
二、三
自從古龍開始,武俠小說的寫法越來越現代,單看三五頁,簡直分不出是時裝還是古裝的故事。到了溫瑞安,更加大玩文字花樣,現代詩的技巧全都用上了,真是“現代”得要命。
現代的寫法不是不好,古龍和溫瑞安都是一流的武俠作家。
我則是“新古典學派”。在我的武俠小說,文字儘量募擬說書,對白儘量募擬古人,速度、舒服、比率、思考、現象作用、現在、立場、批判、時間、等等、開明、專制這些現代的字眼儘量不用。然而快筆之下,難免漏網之魚,尤其第一集《魔界轉生》,那時候的筆法很現代,跟以後的故事風格上很不協調。
金庸完全不玩文字花樣,“說書”得很。梁羽生卻是現代人說古代書。《雲海玉弓緣》居然岔入一段海水湧入火山的科學原理,感覺很怪。黃易則是現代人拍武俠劇,總之但求情節緊湊,故事吸引,再加一個古代背景,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好看的就是好書,那管得文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