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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九方施壓

“夠了。” 路易十五艱難地抬起了眼皮,他的耳膜似乎有些不堪忍受杜巴利夫人那尖銳刺耳的喊聲摧殘了: “讓娜,你先安靜一會兒吧。” “不!陛下,您要相信我啊!” 杜巴利夫人並沒有閉上她的嘴,儘管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她仍在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畢竟國王陛下是她唯一的希望: “這是一場陰謀,我和那七百萬利弗爾沒有一個子兒的關係!您可以去查證,我是清白的!” 路易十五頭疼欲裂地咬了咬牙,揮手下令道: “衛兵,把杜巴利夫人的嘴堵上。” 兩名高大的衛士上前,不顧杜巴利夫人的拼命掙扎,再度用布條將她的嘴封了起來。 路易十五長嘆了口氣,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帶來的胸腔劇烈起伏都讓國王陛下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國王陛下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很是緩慢地走回了御座,艱難地撐著扶手坐了下去,他的身子在這個冬天一下差了許多,彷彿老了十多歲一樣。 在國王陛下的眼中,杜巴利夫人的清白與否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今整個巴黎都已經認定,杜巴利夫人確實貪汙了那七百萬利弗爾。 那麼,路易十五也只能將這項罪責當成一個毫無爭議的事實來進行處罰,否則,巴黎的民眾是絕對不會得到滿足的。 他環視了一圈在場的廷臣們,久久不語,廷臣之間也沒有人主動發言,整個御座廳內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唯有杜巴利夫人仍不死心地在拼命嗚咽著。 良久過後,路易十五才虛弱地扶著額頭,輕聲說道: “那麼,諸位覺得這一切該如何收場?” 儘管國王陛下發問了,但一眾廷臣,包括勞倫斯、埃德蒙與凱撒·加布裡埃爾都沒有出聲,靜靜地看著路易十五,等待國王陛下說出他的想法。 王儲夫婦也面容嚴肅地站在杜巴利夫人身前,同樣地一言不發。 畢竟國王陛下在御座上沉思了這麼久,他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見廷臣們都在等待自己開頭,路易十五也沒有多做詢問,在又一陣嘆息之後看向杜巴利夫人說道: “讓娜,是你犯下的罪孽導致了今天的這一切,我很愛你,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做出一個令我痛心的決定...” 說到一半,路易十五頓了一下,眯起眼睛看了看杜巴利夫人那張可愛可憐的面容,那張臉頰即使被汙泥點染,也仍然掩蓋不了傾國傾城的容顏。 路易十五抿嘴沉思著,忽然顯得有些於心不忍,他在腦海中回憶著這幾年有杜巴利夫人作陪的那些時光,他承認那確實是他最為快樂的一段日子。 先前,路易十五就不止一次和黎塞留公爵提到過:“杜巴利夫人讓我忘記我已經六十歲了。” 一段段美好的回憶在他腦海中迅速閃過,化妝舞會、泛舟運河、美蒂奇花園的下午茶、鏡廳裡的宴會、凡爾賽郊外的花前月下、國王套房裡的巫山雲雨。 路易十五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杜巴利夫人,記憶裡光鮮亮麗的杜巴利伯爵夫人,眼前渾身汙垢的讓娜·貝曲,這巨大的落差瞬間讓路易十五覺得這個女人變得楚楚可憐起來。 他把醞釀到嘴邊的嚴厲詞句又咽了回去,用溫暖的心房讓那些詞語變得更加溫和,而後才從舌齒間重新吐出: “我決定將你放逐至聖瑪利亞修道院,讓娜,去天主的身邊償還你的罪孽吧。” 路易十五的聲音不大,但他的回聲卻清晰地在整個御座廳內迴響,清晰地傳達到了每個的耳邊。 杜巴利夫人停止了毫無意義地嗚咽,那雙絕望的眼眸深處也恢復了一絲神采,不再是同一灘毫無波瀾的死水一樣。 路易王儲與瑪麗王儲妃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眉頭都微微皺緊,王儲殿下更是忍不住右腿上前邁了一步,似乎隨時準備開口反駁。 埃德蒙院長與外交大臣凱撒·加布裡埃爾同樣是皺緊眉頭看向了國王陛下,但沒有貿然開口說什麼。 一眾廷臣則是驚訝地將目光在路易十五和杜巴利夫人之間來回切換,對國王陛下的決定感到很是意外。 勞倫斯則是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沒有對路易十五的決定做出任何反應。 放逐到修道院,這是一種從中世紀早期就開始、到如今盛行了一千多年的懲罰方式。 理論上講,被放逐到修道院的男男女女都將自動成為修士,被剝奪一切政治上的權力,用他們的餘生去侍奉和感悟天主,這本質上相當於是一種嚴厲的終生軟禁。 在教權強勢的中世紀,進入修道院的罪人們基本就沒有離開的希望了,任何試圖放棄修士身份的教徒將會被視作叛教者,受到天主教徒的鄙夷以及教廷的殘酷責罰。 然而,在如今的十八世紀末,宗教改革的兩百多年後,修道院的約束力早已不復往日那般巨大。 儘管大多數被放逐者仍然會在修道院中度過餘生,但統治者是完全有能力,透過向主教們做出些許政治上的讓步,來換取某位修士完好如初地回到世俗之中。小主,這個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