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進來。
除非……那……不、是、人?
‘鈴~~~‘鈴聲再度響起,盧汰漁‘啊‘地大叫著跳起,想也不想,一把抓起行動電話,向地下甩出。電話應聲破裂,可是鈴聲卻未有因此止歇,因為,鈴聲本來就不是從行動電話發出。確認這一事實的盧汰漁啞然失笑,走到辦公桌旁,拿起內線電話的話筒。就在把話筒湊到耳邊的那一剎那,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笑容,立刻又重新被僵硬的肌肉凝固在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尊手工拙劣無比的雕像般,呈現出極度的不自然。
話筒中傳來的聲音,依然屬於那神秘陌生人。
‘盧先生,我們的通話還未結束,為什麼你要關掉電話?請回答,醫生的天職,究竟是什麼?‘
‘你神經病啊?!再打電話來騷擾我就報警了!‘刻意提高聲音,使用狂怒語氣大吼著替自己壯膽,盧汰漁用力摔下電話,呼呼喘著粗氣,忽然之間,他覺得冷藏庫內的溫度,比正常值又再多下降了不少。
不想再留在這裡了。儘管新收到的〖貨物〗還沒有作處理,但是盧汰漁連一分鐘都不想再留在這密封的空間中,那片刻前還給予了他莫大安全感的閃亮牆壁,此刻卻只教人感到窒息。
‘鈴~~~鈴~~~鈴~~~‘三度響起的鈴聲,非但來自還未放回原位的內線電話,同時也來自已經被摔壞的行動電話,甚至還來自門框上的對講機,來自培養槽的警報器,來自整個房間之內所有會發出聲音的電子儀器。鈴聲、鈴聲、還是鈴聲!無數的鈴聲,相互交織成了難以言喻,卻是確確實實的恐怖感如同殺人的巨蟒,牢牢纏繞著盧汰漁的四肢,令他無法移動半步。
他再也無法抗拒如此可怕的壓力,因為無孔不入的鈴聲,正連綿不絕地,持續震盪著他的大腦、他的心臟、他的肌肉、甚至,是他的靈魂。他的臉色越來越顯得鐵青,他的呼吸越來覺越艱難,已搭在冷藏庫門把上的手,在鈴聲作用下,竟彷彿不再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施加上再大力氣,也依然頑固地僵在半空中,無法完成,那再簡單不過的開門動作。
在這詭異鈴聲所施加的酷刑下,任何正常人,都惟有屈服,也只能屈服。
自暴自棄的盧汰漁,挾帶著滿腔無法宣洩的憤怒與屈辱,重新抓起電話,絕望地放聲大吼道:‘你究竟是誰,你究竟要幹什麼?你這雜種!‘
大國手 第二章:驚診(三)
‘如果對你造成困繞,那麼非常抱歉,盧先生。我知識想從你口裡聽到答案而已。‘陌生的聲音冷冷地道了個不怎麼有誠意的歉,第三次問出那個教人莫名其妙的問題:‘請回答,醫生的天職,究竟是什麼?‘
‘是要盡其所能地救死扶傷,挽救人類生命,這答案你滿意沒有?滾,永遠不要再來騷擾我!‘
‘說得好,盧先生。不過,請繼續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如果應該拯救生命的人,反而僱傭殺手殘殺無辜者,然後把無辜者體內器官作為商品出售從中牟利,那麼,他是否還配稱為一名醫生?‘
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驟然間被毫不留情地徹底揭開,盧汰漁瞳孔猛然收縮,喉結艱難地上下滑動著,好不容易,才終於擠出一絲力氣,以顫抖的聲音,下意識般加以否認。
‘你~~你在說什麼?開玩笑,也,也得有個限度吧?你有什麼證據,膽敢,膽敢這麼說!?‘
‘證據麼?‘神秘陌生人輕輕冷笑著,道:‘回頭看,證據,不就在你的身邊麼?‘
‘看什麼?你這胡說八……‘盧汰漁住了口,原因之一,是陌生人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原因之二,他猛然省悟,此刻,他確實正站在數不完的‘證據‘中間。
一片沉寂。身邊一切,都似乎恢復了正常。然而與方才相比,也不過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罷了。和適才相比,盧汰漁絲毫也沒有覺得,自己更加安全起來。那無言的死寂,正如同強有力的大手,緩慢,但卻決絕地從四面八方湧至,持續擠壓他的神經。
名副其實的‘冷汗‘源源滲出,把貼身衣物都迅速浸溼。已經無法分辨,究竟是自我意志作用,還是那電話中陌生人神秘力量所導致,總之,當盧汰漁從短暫失神狀態中甦醒時,他赫然發覺自己的雙手,正捧著《紅鴉》剛剛送來,一名看上去還不足十歲的女孩頭顱。
蒼白臉龐上沾滿了青草與泥土。兩道早已乾涸的褐色血痕,在女孩臉上,留下了蚯蚓爬行般的曲折痕跡。仍是睜得大大的深邃黑色眼眸,彷彿是無底黑洞,將投射過來的目光深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