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泡從立交橋的上空飄浮,然後飄移,呈現出一種飄逸的姿態。
吉西的目光亦開始飄渺。嗬,多年前,他也是吹著這個東西長大的。
男孩的媽媽正在不遠處的橋墩旁,整理剛剛揀回來的礦泉水瓶子。這時候,一輛汽車從他身邊駛過,一陣急促的鳴笛在他耳邊響起。小男孩的手臂劇烈地晃動起來,結果那隻小瓶子從他手裡脫落了。
“此刻,也許只有我能幫助他,把瓶子揀回來,交給他。”然而這個男孩卻對吉西不屑一顧。
吉西看到那些肥皂水在路邊的花格地磚上慢慢浸泡,而吉西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不緊不慢地吃著香噴噴的盒飯……
這個城市就是這樣,有的人在悲涕,有的人在歡歌。有的人處心積慮,有的人言語不屑。
等吉西吃完盒飯出來,用手抹去嘴巴上的飯粒,走出那家餐廳,以便趕一趟公交車,到他的住處去。
這時,那些肥皂水,在陽光下,在空氣中,開始變得絢爛如花。不一會兒,那些無比絢麗的肥皂泡竟然隨風跳躍,變成一個個美豔絕倫的少女。對了,按照現在時髦叫法,應該叫她們親們。
她們一個個伸著細長的脖子,兩隻手臂像兩隻利爪,在空氣中抓來抓去。吉西簡直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吉西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結果疼得哇哇直叫。
看來,千真萬確。
“我碰到鬼魅了。”
聽說,最近各種鬼魅在琅琊十分活躍,驚擾居民。
吉西看到那些美媚們張牙舞爪,徑直朝他奔來。他想,她們一定是來抓住他,要把他吃掉。
儘管她們的身腰很細,可是她們的嘴巴卻大得很。那些紅色的嘴巴至少可以用“血盆大口”來形容。
也許是他身上的肉不肥不瘦,不鹹不淡,正合她們的胃口吧。
“我與她們萍水相逢,無怨無仇,我為何要遭此劫難?”
想到這裡,吉西揀起腳下的石塊朝她們擲去,那些石塊在與她們的身體撞擊時,叮噹作響,彷彿金屬一般。
吉西不寒而慄。
她們一邊尖聲長嘯,一邊對吉西輪翻攻擊。吉西異常恐慌,節節敗退。他想他也許會被她們吃掉。想到此處,吉西悲苦不已。一想到自己的事業才剛剛起步,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禁悲慟地哭將起來。
美媚們在吉西面前站成一排,他看見她們白晰的笑臉,燦爛生輝。
這時,太陽躲進一片雲叢,天空頓時暗淡下來,美媚們潔白美麗的臉龐剎時變成一種暗黃色。
吉西打拱作輯:“各位親們,你們既然鐵定心腸要吃我,我沒有意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弄清楚,這城內人群如蟻,為何單單吃掉我呢?”
其中一個美媚哈哈大笑,說道:“吃你,還需要理由?”她張開血盆大口,以致整個天空都變得一派血紅,彷彿塗抹了人的鮮血。
眾美媚隨之狂笑,天空和大地充斥著血腥般的恐怖。
這時,突然狂風大作,傾盆大雨從天空直倒下來。吉西看到美媚們美麗的面孔在風中變了形,身體被大風颳得東倒西歪。她們驚叫著,變得零亂而破碎。繼而被雨水衝得稀哩嘩啦,不見了蹤跡。
“咦,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紅頭大日的!”吉西不解。
很快,吉西驚奇地發現,一件白袍正懸於空中,立在他面前。在略顯陰暗的天氣裡,一眼望去,令人毛骨悚然。
只聽白袍說:“別怕,我是白袍先生。”
它竟然能說人話?
吉西驚魂未定:“白袍先生?你從哪裡來?”
白袍先生說:“我是你親手織出的布匹,是你親手縫製的一件衣裳呀。”
吉西努力回想往事,怎奈他的頭痛病又發作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白袍先生說:“反正,我是你親手做出來的,我要感謝你。”
吉西說:“我是吉西,剛才你救了我,我才要感謝你呢。”
白袍先生說:“彼此彼此。請問你在琅琊做什麼事?在此被這些妖魔糾纏?”
吉西如實相告:“學做一點布荘生意。”
白袍先生點點頭。“吉西先生,我一個人寂寞悽清,就讓我做你的朋友如何?”
吉西欣然應允。當即,便和白袍先生一起往回走去。
吉西住在城東,居所還算寬敞。
在客廳裡坐下,吉西為白袍先生沏上一杯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