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華憤憤站起來,“下作小娼婦,誰知道是不是她投的毒!”
事實上,這句氣話完全正解,不過,連楊麗華本人也覺得是句氣話罷了,忙又問,“討的什麼?”
“黃……”
一個詞還沒說完,楊妃手邊的青瓷美人杯已經飛上天去,鏘琅琅撞在樑上摔得粉碎,“皇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張爛臉!!聽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沒聽過這等下作不要臉……”
蝶兒等主子罵罵咧咧完了,才小心地把後頭那個字補上:“黃……門……”
“啥?”楊妃的驚愕倒似乎更勝剛才,“再說一次?”
“黃門。”
楊妃保持著美麗的眼珠子幾乎凸出來掉到地上的表情,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那不是太監的職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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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子的,大概在兩個時辰前,甘露殿站了一殿的宮女太監,大多心裡羨慕或嫉妒著,乖乖,祖墳冒青煙了,皇上的救命恩人!這下皇上召見她,還不是隨著她開口要天上的星星月亮!
在這一片發紅的目光中,素色的絹衣輕輕飄動,輕盈的腳步踏進殿來,每個人都忍不住拉長了脖子擴大了耳朵,好奇她會如何開口。
誰也想不到的是,她來到金階之下,突然俯身下拜,叩頭至地,呼道,“奴婢萬素飛罪該萬死!”
“愛卿快快請起,朕的性命都是你救回來的,你有功還來不及,為何請罪?”周榮錯愕,急切從病榻上伸手,示意下人扶她起來。
萬素飛卻執意跪著,“請皇上恕奴婢欺君大罪,奴婢才敢起身。”
“欺君?這是怎麼說的?”周榮更奇怪了,問。
“奴婢說奴婢的孃親曾患過此種寒症,恰巧遇到鄉間神醫,得以治好,這話前頭是真的,後半卻不確切。”
“如何不確?”
“大夫將一套針法傳授奴婢,告訴奴婢,這種寒毒,是自母親懷胎之時便先天帶上的,發作迅猛,可以控制,卻無法根除,也就是說,是永遠治不好的……後來奴婢的孃親再次發病,比第一次還要迅疾,待奴婢花了一天時間趕回家中時,孃親已經……”,萬素飛低著頭吸鼻子,給人的感覺好像哽咽說不下去,又道,“提出給皇上施針之時,奴婢怕各位大人攔阻,不敢說這一點,求皇上恕此欺君大罪。”
周榮聽了,卻是一驚,不過比起對萬素飛瞎掰出來的母親的同情,他顯然更關心自己的命運多些:治不好?隨時隨地可能重發,一天之內可能掛掉?開什麼玩笑?!
當然,萬素飛要的就是他這個心理反應,見他發呆,連忙補充,圖窮匕見地亮出她的目的,“因此,奴婢願將功折罪,伴駕隨軍,不離左右,萬一皇上此症不幸再發作,可以及時救治,以保皇上萬壽,望皇上恩准。”
周榮怔了怔,本能地浮上一股寒意,這樣說來,等於以後他的性命完全捏在這個女人手裡了?!難不成是這個女人投的毒,然後再冒出來當救世主?
但是轉念想想,第一,且不說她有沒有那個膽子給皇帝投毒,就算有,自己在她那裡喝的參湯是用銀勺,而且後來太醫也說是風寒,難道她知道什麼毒是銀器反映不出,太醫全都看不出的麼?第二,人做事都是需要動機的,可萬素飛從入宮以來,得到過什麼好處?至今不過是個卑微的宮女,還毀壞了容貌,而今天她來,若是不說以後還會發作的事,單純討個封位,又有什麼不可以,誰會知道?因此,他反而又生出一種愧疚,大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他竟然在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這也不能怪他愚蠢受騙,萬素飛此人,確實是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於是他沉默了下,說道,“隨軍伴駕?伴駕倒是容易,朕可以給你個名位,就住玉華宮,跟你原先的主子有個照應也好,可是隨軍就難了,出征時帶個後宮女子實在不便……”
“這點奴婢已經想好了”,萬素飛笑答道,“奴婢可以從惠妃娘娘那裡出來,改任黃門侍郎,以內監身份隨軍,就是常例了,這樣的話,無論宮內宮外,一旦有個萬一,總能及時在皇上身邊。”
“你說……黃門侍郎?”周榮雙眼圓睜,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心裡已經做好準備聽到婕妤昭儀淑妃等等三宮六院裡任何一個妃嬪職位,卻打死也想不到這個答案。
不過,等驚愕過去,他也開始覺得這個想法並不壞,既解決實際問題,對他也沒啥損失,可是,女子出任宦官職位,畢竟聞所未聞。
萬素飛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