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發現張小紅正帶著探究的眼光看著自己。
“怎麼了?”她問道。
張小紅歪歪腦袋:“你是我這麼長時間見過的,最正常的躁狂症病人了。”她皺皺眉頭,“要知道,躁狂症的全稱是躁狂抑鬱症,躁狂症病人平時不犯病的時候也大多都是默不作聲,不怎麼說話的,只有你,最正常。”
陳宗縵微微一笑:“可能是我從前話太多了,所以一得病,反而變成了正常人。”
張小紅聞言捂著嘴笑了兩聲:“你真幽默。”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衝著陳宗縵擠擠眼,小聲的說,“我剛剛忘記給你說了,你在醫院中是不可以穿胸罩的,一會兒我帶你去廁所,你先把胸罩脫下來吧~”
什麼?!
陳宗縵臉皺成了一個包子:“怎麼會不可以穿……內衣啊!”
張小紅聳聳肩:“雖然你現在的情緒很正常,但你始終都有躁狂症,內衣這種東西,裡面有鋼圈又有彈性的,萬一你發起瘋來用來傷人怎麼辦?”
陳宗縵簡直要發狂:“那我身上的衣服還能用來把人勒死呢,你們怎麼還讓我穿衣服呢?!!”
張小紅聞言若有所思:“你說的有道理。”她衝著陳宗縵眨眨眼,“這我們倒是沒考慮過,不過除非你自願裸奔,否則衣服還是可以穿的。”
身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陳宗縵只好在張小紅的帶領下去了廁所,磨磨蹭蹭的把胸罩脫了下來,遞給她。
張小紅將陳宗縵的內衣折號塞進口袋,笑眯眯的說道:“其實這也要看你的表現,如果醫生的報告說你的病情有所緩和,並且得到醫生的允許,內衣也是可以穿的。”
陳宗縵:“……”
於是回病房的路途變得格外漫長,這種寬大的病號服中空蕩蕩的感覺,讓陳宗縵方圓兩米內每當有人出現,她就會迅速的別過身,直到那人走了,才鬆一口氣。
“安啦,這裡沒有人會注意你有沒有穿內衣的。”張小紅隨意的說道。
陳宗縵這才定下神來,看著自己身邊經過的這些,同她穿著一樣病號服的病人們。
似乎跟她有些不一樣。
對了,是表情。
大部分的病人,表情似乎都很呆滯。陳宗縵努力想要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到他們的想法,但她馬上就發現,自己根本捕捉不到這些人的眼神。
身邊走過一個年輕的女人,雙手被布條反綁著背在身後,在護士的引導下慢慢的向前走著。枯黃的頭髮被草草的紮起一個馬尾束在腦後,眼神裡暗無光澤。
陳宗縵的眼神飄到年輕女人的胸前。
0952。
而且,沒有胸罩。
應該是跟自己一樣的躁狂症吧。她的目光移到女人被布條捆綁的手腕上,斑駁的血跡像是一把尖刀一樣刺進了陳宗縵的大腦。
她的瞳孔突然劇烈的收縮。
滿地的鮮血,躺在自己身邊,渾身是刀口的父親。
陳宗縵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麼了?”一旁的張小紅看陳宗縵的狀態不對,立刻反應過來,順著陳宗縵的目光看過去,是一片嶄新的傷痕,和斑斑的血跡。
她馬上遞了個眼神給前面的護士,讓她抓緊時間把這個年輕女人帶走。
要知道,這個陳宗縵雖然看上去很正常,但她的新聞早已經傳遍大街小巷,躁狂症殺人犯,雖然帶著手銬,一旦病發,可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控制的。
張小紅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全神貫注的盯著陳宗縵,右手輕輕摸向有口袋中早就準備好的針筒,只要她有一個舉動,她就能立刻上去制服她。
但陳宗縵只是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握拳,一動不動。
過了大概十分鐘,久到一旁的張小紅額頭上滿滿的都是汗,陳宗縵這才緩緩抬起頭。張小紅立刻後退一步,針筒也已經握在了手裡。
“走吧。”她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說話也有些虛弱。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了兩步,發現張小紅並沒有跟在旁邊。陳宗縵回頭,看見張小紅還站在原地,愣愣的不動。
“走吧。”她又重複一遍。
張小紅這才翻譯過來,快步跟上陳宗縵的腳步,帶著她繼續往病房的方向走過去,但是右手還是插在口袋中,緊緊的握著針管不鬆手。
陳宗縵走在張小紅的身後,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
剛剛她看到那個病人身後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