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
溫栩說他受了槍傷,剛動過手術,那怎麼可能會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
怎麼可能?
她如何都不可能相信!
雖然易歡這麼懷疑著,但是她到底還是心口不一地將牙刷一扔,又用毛巾隨意地將嘴一擦,直接掏出手機撥了溫栩的號碼。
當時,溫栩一直就站在夜寒風重的雪地裡,冷不防聽到手機鈴聲,原地想了想後,他到底還是接過了手機。
“易歡。”溫栩接起電話,淡淡說了兩個字。
宿舍裡的易歡一聽溫栩的聲音,二話不說,擔心到劈頭就問:“你現在在哪裡?”
溫栩抬頭看了看周圍,慢悠悠地說:“這裡有食堂,有路燈,有鐵門,有告示牌,還有——”溫栩似乎是故意頓了頓,而後,他才用略帶笑意的口吻得意驕傲著,“還有傳達室……易歡,我個人覺得,你還是快點出來見我比較好。”
原本想給她一個驚喜,但是現在似乎沒必要了,他只想快點看到她。
看她驚慌失措不知所措的擔憂模樣。
易歡幾乎忍不住低叫,“你之前不是說你剛動過手術?”
溫栩的口氣很無所謂,“嗯。是剛動過手術。”
易歡邊穿衣服邊斥責,“那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因為……我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
瞬間,萬籟無聲。
易歡一下子頓住了穿衣服的動作,耳膜被溫栩的話語衝撞得生疼生疼。
溫栩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帶著從骨子裡冒出的極端任性,“既然你不回來,那我就只能自己過來了。”
“可是你不是說你剛動過手術!只要你說,我一定會回去的!”易歡幾乎方寸大亂。
阮英等幾位老師一瞬不瞬地看著跟前著急到無以復加的易歡,眼裡有著濃濃的不解。
似乎,易老師和她的老公發生了什麼事了……
好半晌,易歡才吸吸鼻子,沉澱著聲音,平穩地說:“你站在那裡,我馬上過去。”她像是在命令一個不諳世事又極端不懂事的孩子,充滿著心疼和擔憂。
掛掉手機,還來不及和老師們打招呼,易歡就急匆匆地往外衝。阮英急忙扯住易歡。
“易歡姐,把圍巾帶上,外頭很冷。”
易歡接過圍巾,朝阮英感激地笑了笑後,就直接衝出了房門。手上的圍巾,還來不及圍上。
看著房門被甩上,老師們不禁有些擔心。
是不是易老師的老公出了什麼事了?剛剛她們似乎聽到她說他才動過手術了的……
那麼,剛動過手術就來這裡了?
真的有些無法想象了……
*****
易歡急匆匆地從宿舍裡跑出來,一口氣跑到了宿舍門口傳達室。
氣喘吁吁地朝四周望了望,根本沒見到溫栩的影子,眼波輕輕動了動,她抿抿嘴,似乎有些失望。
就在她邁出鐵門門檻的時候,一旁有聲音低低傳來。
“終於出來了……”
很無力的聲音。
在這個異常枯寒的冷冬雪夜裡,這道清冷的聲音接近脆弱蕭瑟。
易歡猛然睜大眼。
她循聲朝自己的左手邊望去……
原本睜大的雙眼因為不敢置信再度睜大了好幾分。
現在,薄黃的路燈下,映進易歡瞳孔的,是一段瘦薄的頎長身影,它正靠著石牆,纖細清雅。黑的發,黑的衣,黑的眼,襯著腳下一地純色積雪,這個名為溫栩的男人,竟像是正在忘川途畔孤獨而開的黑色曼陀羅。
清冽與深重、乾淨與邪惡,相雜而生,矛盾的結合下,是那幾乎會讓人窒息的驚心動魄的黑夜美貌。
然後,似乎是察覺到易歡怔在原地了,正靠石牆的美貌青年緩緩側過頭來,菲薄的嘴唇,暗紫到幾乎接近純黑。
“沒想到吧?”男人微揚嘴角,劃出一線驕傲弧度。
易歡深呼吸口氣,吞下心底強烈浮起的震撼,她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你沒事吧?”
溫栩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輕笑了句,“易歡,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聽你問這句話。”
易歡眨眨眼。原本想剋制住不衝向前的,可是在看到溫栩那麼脆弱的神情後,她幾乎是再也情難自禁地猛跨到了他的跟前。
然後,幾乎是彈指之間的,她還沒站定,溫栩的身影就那麼直接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