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主母和姨娘的爭鬥中,不知道誰才是勝利者?如果是阮氏下的手,未免有點蠢,可如果潘姨娘有什麼算計,以孩子來做犧牲,那簡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可惜這種內宅的事,往往一下子都看不清楚。
玉儀吩咐道:“別管旁人的事,咱們只管守好自己的院子,別摻和到是非中去,免得沾了汙水洗不掉。”
方嬤嬤點頭道:“好,我這就去交待。”卻沒挪窩,嘆道:“大少爺應該都出了蘇州了吧,但願路上順順利利的,也好叫公主少擔一點心。”
玉儀微笑道:“會的,一定會的。”
正在說話間,突然前面隱隱傳來一陣哭鬧聲,聽聲音的方向,似乎是從阮氏的正房傳過來的。彩鵑趕忙出去打聽,片刻後回來道:“是潘姨娘鬧起來了,口口聲聲說是桂花誤了她,說吃了桂花端的湯,結果沒過多久就小產了。”
說桂花,不就等同於在指責阮氏嗎?
難怪前面吵得如此厲害。
“老爺……為我做主啊。”潘姨娘頭髮也散了,簪子也掉了,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伏在地上道:“婢妾真的不知道哪兒得罪了桂花,她……她害我也罷了,怎麼能對肚裡的孩子下手?老爺……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孔仲庭看著眼前的一團糟,心裡十分煩亂。
不由想起當初和顧氏新婚之時,那時自己剛剛中了舉人,又娶了嬌妻,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時。顧氏不僅出身十分高貴,並且貌美賢惠,從未端著公主女兒的架子對待自己,小夫妻倆如膠似漆,過了好幾年蜜裡調油的日子。
自己連著兩次會試不中,顧氏也沒說什麼,仍然挑燈伴讀、紅袖添香,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後來顧氏懷孕了,便將陪嫁丫頭給了自己做通房,結果雙喜臨門,幾個月後通房也有了身孕,也就是後來的周姨娘。
那時候上頭有父母遮風避雨,前面有大哥大嫂打理家業,自己是受寵的幼子,伴著嬌妻美妾日子好不悠哉。誰知沒過幾年,顧氏病逝了,再接著大哥也亡故了,孔府頓時變得動搖不安。
大嫂整日哀傷不已,沒有精力主持中饋,便建議母親給自己續一房,顧氏去後的第二年,阮氏進門了。
嫡妻和繼妻之間,不論容貌、性情還是出身,全都相去甚遠。
當時自己尚在亡妻之痛中,並沒有看上庶女出身的阮氏,然而阮氏雖樣樣比不得嫡妻,但卻勝在溫柔賢惠,一進門就把兩個陪嫁丫頭開了臉。且她命裡宜男,一口氣居然生下三個兒子,對孔家也算得上是有功,這才慢慢認同了她。
再後來母親給了一個丫頭,阮氏又買了一個丫頭。
不過齊人之福也是有弊端的,再加上大哥去世,孔府的繁瑣事壓了下來,自己的課業也都荒廢了。
直到如今,仍然只是一個舉人老爺。
孔仲庭忍不住浮想聯翩,如果顧氏還在的話,自己是不是已經苦讀高中?甚至在公主府的提攜下,婦唱夫隨的去了京城任官?而不是現在這樣,窩在蘇州過著眼前雞飛狗跳的日子。
潘姨娘從前是母親身邊的丫頭,如今出了事,再者她當日有孕鬧得那麼大,自己少不了要受母親一頓訓斥。
一想到這兒,孔仲庭心裡就越發煩躁起來。
潘姨娘還在嗚嗚咽咽的哭,一副不處置桂花誓不罷休的樣子,哭得阮氏直皺眉,淡聲道:“姨娘剛剛小產,也不知道保養一些,當心回頭把自個兒哭壞了。”
自己的丫頭,絕對不敢在沒有命令下亂來,說桂花在湯裡做了手腳,這叫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信。鬼知道潘姨娘怎麼瞎折騰,不小心弄掉了胎兒,反倒攀誣桂花,也就等於給自己潑了一盆汙水!
真是叔可忍嫂也不能忍,阮氏不由怒了。
孔仲庭也看出阮氏有點激動,與平日不大相同,只是受害者是潘姨娘,不理解她怎麼反倒一臉惱火?難道這事真的跟她無關?想著要去母親那裡應付,不免心煩意亂,揮手道:“行了,行了!叫人牙子把人領走就是了。”
出了這種家醜,難不成還要鬧得滿城皆知?當然是速戰速決的好。
不過阮氏如何肯依?
若是讓桂花認了,豈不等於在扇自己的嘴巴?等於告訴別人,自己見不得小妾懷孕生子,所以派人下了黑手。
容不得小妾的主母大有人在,要攆人、要讓小妾不孕,手段也多得是,誰會蠢到這步田地?往後在蘇州官宦女眷圈裡,自己肯定會淪為一大笑柄。
“不行。”阮氏反對道:“這事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