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清楚,“舅母”二字怕是喊一次少一次了。
李氏不冷不熱應了一聲,當著婆婆的面,好歹沒有擺什麼臉色。
玉儀對外祖母道:“把大表嫂和表姐也請過來吧,我有話說。”
“什麼要緊的事?”豫康公主雖然疑惑,但還是讓丫頭去叫了人,結果徐月嵐和顧明芝前腳一進門,顧紹廉和顧明淳後腳也就進來了。
而羅熙年,正晃晃悠悠的跟在後頭,閃身去了偏廳。
李氏看了玉儀一眼,皺眉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木槿,你帶人出去關上門。”玉儀用不容商榷的口氣吩咐,“吱呀”一聲後,自己先跪在了地上,朝著上面磕了三個頭,“一謝顧家十年養育之恩;二念表哥表姐自幼相伴之情;三為今日之舉先行叩拜請罪。”
“玉丫頭!”豫康公主的語氣有些重,沉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李氏輕聲嘀咕了一句,“瘋了。”
“我沒瘋。”玉儀就跪在她的跟前三步處,站起身道:“倒是舅母你……”她道:“當初舅母看不上我這個孤女,覺得不配做你的兒媳,所以就給我的繼母寫了一封信,告訴她顧家不會結這門親,並且不再管這個人對吧?”
“母親……”第一個出聲的是顧明淳,一臉難以置信。
李氏強辯道:“胡說八道!”
玉儀卻是淡淡一笑,“我只是陳述事實,舅母你不用否認。”
這件事豫康公主只知道前一半,此刻聽外甥女一說,不由怒道:“你不同意玉丫頭進門也罷了,居然跟那阮氏說這樣的話?!”
李氏又急又怒,萬萬沒想到外甥女竟然不顧臉面,直來直去的都抖了出來!但她覺得這種事口空無憑,因此底氣稍硬,冷笑道:“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混賬話!難不成阮氏捏造幾句,或者你紅口白牙汙衊我,無憑無據的就得認了!”
“你寫給我繼母的信的確沒看過,但是……”玉儀今天不是來理論的,她只是想把該說的都說了,“若非舅母在信裡把我給賣了,我那繼母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斷不敢隨意算計公主的外孫女!先是要我嫁給商賈人家換銀子,而後又讓嫁給一個混賬,若是她沒有以為顧家棄了我,豈敢如此妄為?!”
李氏冷笑道:“好一個懂規矩的三品夫人,竟然無故誹謗長輩!”
“休要再提‘長輩’二字!”玉儀絲毫沒有退讓,冷冷道:“從前我還一再的欺騙自己,說這都是舅母愛子心切不得已!”心裡是壓抑不住的憤怒,“那麼中秋節前,舅母送東西給宮裡的貴人,引得孔家的人上京又是為何?!”
當著這麼一大家子人,李氏對外甥女的恨意更甚了,強硬道:“難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真真可笑!”又道:“你的父親得了官,難道還我陷害你了不成?!”
玉儀見她此刻還要狡辯,連聲質問:“孔家是一窩子什麼人,舅母你可別說自己不知道!難道他們上京來,還能助我一臂之力不成?!”
這次不用李氏開口,豫康公主先站了起來,指著兒媳道:“你去給慄惠妃送禮,就是為了求這個情?!”不容李氏分辨,氣得將一個茶盅砸了過去,濺起滿地的茶水和碎瓷片,屋裡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李氏只得拿出一貫的手法,扮可憐委屈,哭道:“無憑無據的,兒媳婦真是要冤枉死了。”又罵明淳和明芝,“你們兩個都是聾子啊?任憑一個外人欺負你們的娘,居然一聲兒也不吭!”
顧明淳震驚得不能接受,哪裡還聽得見母親的話?
顧明芝倒是聽見了,可一樣無法接受,母親千方百計的去算計表妹,既無法去幫母親聲討表妹,也無法站在玉儀這一邊,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一切。
“你個瘋婦!”顧紹廉氣得臉色鐵青,自己只有那麼一個妹妹,年少聰穎、才貌出眾,卻因顧家牽涉進了政局,被迫下嫁小小的蘇州知府之子,到最後還落了個年輕早逝的結局。
妹妹只剩下玉丫頭這麼一點骨血,自己向來都是疼愛有加,不想妻子反倒在背後屢次陷害外甥女,這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一怒之下,上前對李氏揚起了手,“玉丫頭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舅舅。”玉儀趕忙上前拉住人,嘆了口氣,“外甥女今日所作所為已是不孝,不想再橫生什麼枝節,只想把話說完就走。”
“你打吧!打死我好了!”李氏心中驚極、怒極、氣極,哭訴道:“別人以為我嫁到公主府,是佔了好大的一個便宜!可實際上呢……”越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