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在今天擺臉色。
想起兒時舅母對自己的關愛,後來對自己的冷漠,玉儀心中五味陳雜,但此時此刻的確只能含笑以對,因此接了東西,微笑道:“多謝舅母,只是又讓你破費了。”
李氏似乎鬆了一口氣,笑道:“你是我的親外甥女兒,無須這般客套。”底下沒什麼話好說,再者眼下也不是時候,說了幾句吉利的話便出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漸大亮起來。
當初羅家下的聘禮很豐厚,聘金加上東西,摺合起來差不多五萬兩銀子。玉儀的嫁妝雖然有點不大夠,不過顧家也沒打算留聘禮,除了不能帶走的,其餘全都折在嫁妝裡面了。一共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滿滿當當、實實在在,第一抬進了羅家的門,最後一抬還在顧家放著,街上看熱鬧的無不豔羨。
玉儀聽著外面的喧譁熱鬧,不時的還有女眷進來看自己,也有認得的,也有不認得的,反正都不需要說話,只要保持矜持含羞的微笑就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有人喊道:“吉時到了!”
這個時侯,羅熙年應該帶著迎親的人在外頭,正在接受女方家的刁難,以此顯得新娘子求之不易,不過是一種風俗罷了。可惜公主府內沒有小孩子,不然這種時候,正好可以多拿幾個紅包,大人們也不會阻止。
又過了一會兒,段嬤嬤進來道:“搭好蓋頭,出門。”
玉儀的眼前便剩下紅豔豔的一片,只能用餘光看著自己的腳尖,反正兩邊都有人攙扶著,倒也不怕磕著絆著了。
然後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讓人扶著上了八人抬的花轎。
自來成親都是從孃家出門,玉儀的情況有些特殊,便讓外家承辦了女方事宜,除了都在京城方便以外,——最要緊的是,從長公主府出門的新娘子,身價也抬高了幾階,不然以孔家無官無職的破落樣兒,免不了叫人笑話。
段嬤嬤再三交代,蓋頭一定要搭好等著新郎官來挑,絕對不能中途掀開,那樣是不吉利的。畢竟是關係到自己一輩子的大事,就算玉儀是現代人的靈魂,也不可能故意去壞了忌諱,因此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轎子裡,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
一路上嗩吶聲、鑼鼓聲盈反沸天,直吵得人耳膜疼。
到了羅家停下轎,羅熙年用去了箭頭包上紅綢的喜箭,對著花轎射了三下,周圍的人便起鬨笑道:“新娘子下轎咯!”
玉儀由喜娘攙扶著下了轎,在吟唱聲中穩穩當當跨過火盆,接著又跨了馬鞍,意喻著婚後生活紅紅火火、平平安安。
接著便是拜天地、敬高堂,因為始終搭著蓋頭,玉儀連羅熙年的樣子都沒看見,只從餘光看見一身同樣喜慶的大紅袍服,彷彿整個世界除了紅,還是紅。再加上週圍人聲不斷,一直吵吵鬧鬧的,等到進了新房,方才稍微清淨鬆了口氣。
然而僅僅安靜了片刻,便聽見小孩子的聲音嚷嚷道:“揭蓋頭,看新娘子咯!”
羅熙年用早就準備好的秤桿,輕輕挑開了喜帕。
玉儀頓時覺得眼前一亮,略微有些不適應,只見屋子裡圍了好幾圈的人,不少是從前認識的,當然也有陌生人,倉促間來不及分辨誰是誰,只是含著微笑任人打量。
“啊呀!”一個大眼睛的小豆丁跑了上來,脆生生道:“六叔婆長得真好看,和六叔公最般配了。”然後轉頭看向羅熙年,笑嘻嘻道:“六叔公,我要紅包!”
六叔婆?玉儀笑得有點僵硬,——好嘛……,這才一轉眼的功夫,自己就升級成了祖母輩的了,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旁邊有人笑道:“好個年輕的叔婆。”
又有人道:“誰讓新娘子長得漂亮,叫叔婆也一樣漂亮。”
“就是,就是。”眾人都跟著笑,七嘴八舌說著誇讚玉儀的話,屋子裡的氣氛十分喜慶熱鬧,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羅熙年今兒一襲大紅色的新婚袍服,比之平日多了幾分溫和,伸手摸了摸那小豆丁的頭,笑道:“少不了你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倚雲,吩咐道:“拿一個大大紅包給賢哥兒。”
賢哥兒歡喜的揚了揚,朝眾人喊道:“我拿著紅包啦!”
“淨淘氣!”一個穿茜紅色窄袖褙子的年輕婦人,長得容長臉面兒,十分端莊,滿目疼愛的看著賢哥兒,笑嗔道:“六叔公給你,那就好好拿著吧。”
玉儀聽她說話的口氣,應該是羅熙年的侄兒媳婦,四房現有兩位奶奶,一位嫡、一位庶,卻不知道眼前的是哪一位。正在琢磨間,便聽有人笑道:“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