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時事情定下來,玉儀方才鬆了口氣,卻彷彿虛脫了一樣,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言語。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隊友,此恩無以言報。
羅熙年正在去往崑山的路上,馬上少了一個人,反倒覺得有點空蕩蕩的,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不大痛苦。
明知道那是一個火坑,小辣椒還是別無選擇要跳進去。
可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國公府的攤子再亂、再爛,卻總歸是自己的家,手足之情再淺、再淡,那也都是羅家的人,都流著羅家的血。
或許,逃避並不是辦法。
羅熙年回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嘴,等辦完了崑山的事,就回京去,亂世雖然存在很多危險,可是亦有很多機會。
再說,自己也該走了。
浮雲
“汪婆子和她媳婦都不見了?”阮氏早沒有了當初飛揚自信,儘管身上收拾的十分乾淨利落,但仍難掩頹敗,臉色也略顯蒼白憔悴。
“是。”趙榮家的回道:“這事兒沒什麼可琢磨的,絕對是那位搗的鬼。”
阮氏冷笑道:“照這麼說,我們還得感謝三小姐機敏了。”
“太太,你這回可是吃了暗虧。”趙榮家的恨恨道:“那汪婆子,在明面上可是跟太太你親近的,那位好毒的心思,不動聲色把一盆汙水潑給別人,自己倒是雙手乾淨!若是這回三小姐出了岔子,太太你可怎麼洗的清?!”
即便那丫頭沒有出事,丈夫還是因為汪婆子的消失,而懷疑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厭惡絕情。
阮氏的指甲在桌面上劃得“吱吱”作響,壓住怒氣,心思飛快的轉動,“上次那丫頭在船上出事,汪婆子不是也去了嗎?難道……”
趙榮家的臉色一變,突然道:“對了,汪婆子回來以後就有了銀子,她小兒子成親那一次,辦得可排場了。”
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扣黑鍋,阮氏的臉也黑了。
可惜這兩件事,都拿不住大太太的把柄,最多也就是這一次,可以說她安排的人不妥當,但她肯定會反駁,說汪婆子是自己私下買通的。
阮氏明白自己眼下的情勢,根本說不上話,臉上已經被貼上了“壞人”標籤,但凡不好的事,似乎就都是自己做下的。微微眯上眼睛,琢磨著怎樣才能不便宜了別人,想了半晌道:“眼下我也沒有力氣安排什麼,要不是遇上逃難這事,人手不夠,只怕想跟你說話都難。”略微沉吟,“你只要把訊息,設法遞到三小姐那邊就行了。”
“太太的意思……,讓她們倆自己鬥去?”
阮氏苦笑道:“咱們沒有銀子,哪裡還指使的動別人?”摸了一小塊金子出來,遞給趙榮家的,“你去傳話,少不得要花費的,拿去吧。”有錢才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阮氏明白的很,所幸幾個兒女手裡面的東西,還沒有沒抄走。
趙榮家的略微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接下了。
等到孔家的人安頓好,請了大夫過來,先去給大太太診了脈,說道:“無妨,想是一路上馬車顛簸,累著了。”開了一副安神的藥方,“想吃時吃一副,若不想吃,多歇一歇也就緩過來了。”
等大夫走了以後,玉華和丫頭服侍大太太躺在了床上。
玉華問道:“母親,要不要叫人去抓一副藥?”
“不必了。”大太太神色慈愛,說道:“下了馬車覺得好多了,就是想躺一躺。你也累了,先下去歇著,晚上吃飯再過來說話。”
玉華仔細瞧了瞧,見母親的臉色一如平常,方才放心道:“那好,母親先歇著吧。”
等女兒走後,大太太將那藥方隨手扔在火盆上,心情並不平靜,但是習慣的拿起一串佛珠,無意識的轉動著,思緒早就飄散遠了。
汪婆子是怎麼回事?辦事這麼不妥當,居然叫那丫頭又追回來了。
更叫人奇怪的是,馬車明明都已經改了道,偏偏那丫頭跟妖怪似的,居然也改道追了來,更不知什麼時候藏進了房間裡,那三百兩銀子豈不是白費了?
大太太眼下沒空深究這件事,而是仔細的琢磨了每一個細節,確認並無漏洞,對方不可能想到自己這邊來,要懷疑也只會懷疑繼母,這才放下心來。畢竟兩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除了有點家族關係,幾乎可算得上是陌路人。
罷了,能再捅阮氏一刀也算不錯。
至於侄女是怎麼回來的,大太太猜不出來,也不會傻到跑去打聽,事情過程都是無關緊要的,反正結果都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