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正是萬物肅靜休眠時,綠柳被知若和黃婆子從大木桶裡抬出來擦乾淨放到床上,“把水倒了,痕跡掃除乾淨。”
“哎,知道了,不過知若姑娘,姨奶奶的頭髮你要趕緊給她擦乾了,不然別人看了可解釋不過去。”
“不用你提醒,去做你的事。”
“是。”
主子身邊的大丫環身份比其他下人要高上一截,黃婆子一個馬屁拍在馬腿上,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用小桶把水提了出去。
知若探了探主子的額頭,滾燙的,這個火候應該夠了,用布巾把主子的頭髮擦乾塞進被子裡,再把半溼的布巾塞到耳房藏起來,又等了一會後知若這才整了整表情,一臉慌亂的開啟門喊,“快來人,快,姨奶奶高燒不醒,快來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丫頭婆子一個翻身爬起來,手忙腳亂的跑出屋子,聽到這話整個院子裡一片慌亂,知若迅速做出安排,一個去了少夫人院裡報信,一個去找管事的請大夫,她自己則親自去往書房請大公子。
下人分去侍候誰這輩子就打上了誰的標籤,主子要是混得好了,自然她們也能揚眉吐氣,要是主子不受寵,她們也只能夾起尾巴做人,大姨娘一直以來都是三個姨奶奶裡最受寵的,以後要是能生個小公子,不敢說越過夫人去,至少能把其他幾房姨奶奶壓下去了。
所以絕對不能讓大姨娘有事,她們還想混出頭呢,要是哪天大公子看上了自己,那不也是美事一樁?
院門被敲得砰砰響,華如初本就睡得驚醒,不滿的撩開床簾問,“外頭髮生了何事?”
今夜是秋謹值夜,連忙過來扶著小姐坐下來,邊溫聲道:“您稍等一會,應該很快會有訊息。”
正說著,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秋謹過去開啟門,雲書疾步過來道:“小姐,綠柳姨娘身邊的小丫環過來說綠柳姨娘高燒不醒,我告訴她您身體不舒服,我代替過去瞧瞧情況。”
華如初掀被子下床,這麼熱鬧的場面哪能錯過,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這個做大房的就算是做個樣子也得到場不是?
“更衣。”
“小姐,您不用為她們折騰”
“雲書,這就是一齣戲,你沒看出來嗎?這出戏缺了我可就沒那麼精彩了,再說軟弱好說話的新夫人聽到這樣的事怎麼可能還能安安心心在家睡大覺,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綠柳身邊共派出了幾拔人,去了哪裡,查清楚去祁佑那裡報信的是耍”
雲書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嘲諷的一笑,道:“她們好不容易弄出一場戲,是得參與參與,您等著,婢子這就去。”
看了下鏡中的自己,華如初伸手製止秋謹要給她挽發的動作,“隨手弄一個就是,我是收到訊息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忙忙過去的,弄那麼齊整做什麼,衣服也不用費心了,披上外衣再拿個薄披風披著就是。”
秋謹失笑,“就您看得透,偏偏還要摻和進去。”
要不是進了這內宅,她哪願意摻和這些事,要是祁府有吸引她的東西,她就是掌了這家也沒什麼,壓得她們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也不是難事,可是,這祁家有什麼是她沒有的?
啊,她沒孩子,就差這個了,她自認有本事打下一片基業給自己的孩子,遠超出祁家的家業,至於功名,自己掙去,她的兒子可不能這點志氣都沒有。
把想得遠了的心神拉回來,華如初隨手撥弄了一下頭髮,自然垂下的幾縷讓她更顯柔媚風情,既然都是要到場的,她也不能被妾室比得黯淡無光不是,這可關係到面子裡子,禮讓不得。
這邊準備就緒,雲書就風一般的旋進來,輕聲道:“小姐,打聽清楚了,她們共派出來三人,我們這一人,一個去了管事那裡,去大公子那裡的是知若,綠柳的貼身丫環。”
“要是綠柳真有大礙,她的貼身丫環不是該驚慌失措的守在自家主子身邊侍候著嗎?還有心思去為主子謀福利?還是說這個知若是我們小看了?”
雲書接過秋謹遞來的披風給小姐繫上,笑道:“過去看看就知分曉了,知若要真有那樣的心智,恐怕綠柳姨奶奶就是她的跳板了,能耐下性子老老實實的侍候她這麼多年心機可見一斑。”
緊了緊領子,華如初整裝待發,“走吧,看戲去。”
兩人捂著嘴巴偷笑,腳步輕快的跟上,有戲看,她們也是願意瞧上一瞧的。
書房內室,被腳步聲驚醒的祁佑不滿的半坐起來靠在床頭,也懶得去聽外面的人在說什麼,等著祁安進來稟告,都找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