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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她巡過邏,有的為她劃過船,更有端茶倒水,噓寒問暖者,而今,大難臨頭,就要變成屈死冤魂,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怎叫她不膽戰心驚、悲傷難抑?

“不,我想錯了……不會這麼糟糕的……我太多心了……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她試圖說服自己,留一線希望下來,但最後三個字卻越說越輕,無力的連自己都不信。如果,一切都像她所預料的那樣,以最壞的形式發生,那她怎麼辦?

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無辜者死去?

可不捨得,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麼?與天子做對,是大罪,屆時天子遷怒姜家,如何收場?

是置身事外,還是一施援手?是為成大事不拘小節,還是人命關天不讓生靈塗炭?

如果我是昭尹……姜沉魚雙腿一軟,沿著船壁,滑坐到了地上,但下一刻,卻又握住拳頭,踉蹌站起:我為什麼要是昭尹?我為什麼要站在他的立場上想?我為什麼要以他的冷血和殘酷思考問題?我為什麼不能是別人,比如——公子?

如果我是公子……

這個假設一經乍現,便仿若一束光,穿透陰霾溼冷的黑幕,帶來了光明與溫暖,身體的顫抖就那樣神奇的停止了,她握著自己的衣袖,一遍又一遍的想——

如果我是公子……

如果我是姬嬰,我必定不會見死不救,讓這些無辜的人死的不明不白。

公子一定會救他們……

哪怕錯失除掉宜王的最佳良機;哪怕昭尹會因此大怒;但是,寧可愧對天子,卻不愧對天地——那才是公子的處事作風。

那也該是她,目前應該做的事情。

姜沉魚一掠頭髮,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後開啟門走了出去。她已經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了。

夜幕已落,春夏交替的五月,風柔氣暖月明。

姜沉魚走到主艙,吩咐管事的老李:“咱們此次出行,可有帶煙火?”

李管事連忙回道:“有有,不夜京老字號的浮水煙花乃是一絕,特意帶了兩箱,以備到程國後……”

姜沉魚打斷他:“速速取來。”

李管事一呆:“取來?現在要用嗎?”

姜沉魚注視著某個方向淡淡一笑:“當然。良辰美景,無雙貴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李管事跟著側目,發現她所看著的方向,乃是——赫奕。

宜王顯然已經沐浴完畢,換了身天青色新袍,懶洋洋地靠坐在欄杆上,披散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手裡提著壺酒,卻沒在喝,比之先前衣紅似火的明豔來,顯得靜鬱了幾分。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在天上,彷彿是在賞月,又彷彿只是在等候風將頭髮吹乾。

璧國的貴族崇尚孔學,嚴守“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之教,見慣了正襟危坐的男子,如今再見歪坐斜靠的赫奕,倒萌生出幾分新鮮來。

姜沉魚走了過去:“船上陋簡,怠慢了陛下,還請見諒。”

赫奕聞言回頭,看見是她,挑眉一笑:“有月有風有酒,還有美人,有了這四樣聖物,又怎麼談的上簡陋二字。”

姜沉魚目光閃動,緩緩道:“也許還少了點什麼。”

赫奕眨眨眼睛:“比如?”

“此地太安靜了。”幾乎是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嗖的一聲長哨,絢爛的弧光拖帶起長長的尾翼直飛沖天,然後嘭的炸開,變成了無數點光,映現成繁花的樣子,再翛然緩逝。

而那些花,成了此刻最好的背景。

她站在夜空之下,淡淡的笑,眉睫間,如有辰光。一束束煙花在她身後飛旋,綻開,湮滅。

船行緩慢,江岸上已有人被煙花吸引,循跡而至,拍掌歡呼。

船上眾人也是無限驚喜,全都跑上甲板看。

原本寂靜尋常的夜,忽然就喧鬧了起來,彷彿沉睡的女神睜開眼睛,萬物頓時復甦,花朵綻放,百雀爭鳴,有了無邊顏色。

而在船舷的這一邊,赫奕靠坐在欄杆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姜沉魚,臉上帶著一種幾乎可稱為高深莫測的表情。

姜沉魚沒有被那樣的表情嚇倒,揚唇又笑:“陛下,這是我為你安排的特殊節目,你不喜歡麼?”

赫奕的目光在空中的煙花和喧囂的人群處一掠即回,重新落到她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姜沉魚又道:“陛下肯定會喜歡的,因為——”

她頓了頓,赫奕果然介面:“因為什麼?”

“因為,陛下那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