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來!”苦塵**上身,目噴金光,嘶聲吼道。
天上烏雲滾滾,緩緩壓了下來。
“呦……”高人也不禁變sè,轉而嬉笑道,“和尚,沒必要弄得同歸於盡吧?”
“你破我至純大悲心,終究容不得你。”苦塵站在遠處,身後隱隱浮現出一尊佛像,卻幻動不已,難以成形。
“是你自己要和這位小兄弟鬥心,而且你施展《三途苦**》,人家卻只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高人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出一把籤子。
“滅罪!”苦塵高喝一聲,單手上指,一道火光騰起,只見那條jīng壯的手臂頓時燃起烈火,宛如火炬。
高人面sè凝重,雙手一分,各持四支長籤。這籤子看似平平,就連城隍廟裡的籤子也要比它光亮些。只見他手中一錯,長籤開啟,朝八門方位飛去。
這長籤落地生根,見風就長,轉眼間就有一人多高,將錢逸群和高人團團圍住。
“我用伏羲籤布的八門渾天陣,你真有信心打破麼?造下的無邊殺孽,你可揹負得起?”高人好整以暇道。
一道落雷轟然而下,伏羲籤閃出一道紫光,在二人頭頂上形成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大罩子。霹靂打在罩子上,就如同雨水落在荷葉,沒有絲毫黏留地奔正堂而去。
兩層樓高、九柱開闊的明堂,被這天雷一擊,轟然而倒。
雷乃天地正陽之氣,遇到生漆、梁木,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錢逸群看這非人力所能為的駭事,心中驚懼,暗自惴惴道: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真的不像是人了……
“你這一雷不知妄殺了多少無辜,佛門到底是普渡還是普殺?你是替民消罪,還是以殺止罪?”高人穩穩站在陣中,朗聲問道。
苦塵高舉的手臂上火光照shè,映出一張無比的糾結的臉龐。他時而面無表情,時而痛苦不堪,時而面露微笑,時而悲慼哀慟……高人的話讓他腦中閃過自己發心以來一幕幕的情形,所殺過的人、滅過的罪,無不在腦中映shè出來。
他知道許多人叫他“迦樓羅”。
那是護持佛祖的天龍八部之一,每天吞食一條龍王和五百條毒龍。隨著體內毒氣聚集,迦樓羅最後無法進食,上下翻飛七次後,飛往金剛輪山,毒氣發作,全身**,只剩一個純青琉璃心。
可是自己修的是大悲大願的地藏法門啊……
怎會這樣!
地藏王菩薩聖號千百遍在他腦中閃過,終於將瀕臨奔潰的理智重新拉了回來。
“阿彌陀佛!”苦塵高呼一聲佛號,收攏袈裟裹在身上。
他放下高舉的手臂,滅盡火焰。裡面手臂已經燒得骨裂如碳,還滲著骨髓。
“謝過兩位施主。”苦塵豎掌行禮,身上袈裟頓時明亮起來,漸漸變成了燒得即將熔化的鐵片,散發出暗紅sè的光亮。
“貧僧修行淺薄,迷障深重,惟願熱鐵著身,一rì不達彼岸便一rì不著蓮華。”苦塵聲音平靜,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錢逸群鬆了口氣,感嘆著暴風驟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今天晚上算是值回票價了,總算知道這天下高人是何等不同凡響。
苦塵單膝跪在地上,用那隻好手輕輕撥開面前泥土,撿起一塊念珠碎片,淺淺埋入土中。
錢逸群只見他口唇微動,不知誦的何等真言,那土中突然迸發出明亮毫光,一支嫩芽破土而出,幾個呼吸之間,嫩芽茁壯成長,吐出花苞,終於開出一朵潔白無瑕,溫潤如玉,白毫漫溢的大白蓮花。
“願此芬陀利華,隨君左右,助滅心魔,不至於重蹈苦塵覆轍。”苦塵說著,三指相錯,尾指微翹,靈蘊轉動間使出觀音手絕技,柔柔一捻,白sè蓮花旋即落在他手中。
苦塵將花托起,輕輕一吹,這蓮花悠然朝錢逸群飄去。
錢逸群伸出手,接住蓮花,頓時一陣清涼由手心遍佈全身。會yīn處又是一陣跳動,直衝頭頂,就如那rì開門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苦塵虛虛一環,碎裂的缽盂、飛輪紛紛回到手中,隱在熱鐵袈裟之中不見蹤影。
“阿彌陀佛……”苦塵朝二人宣了一聲佛號,轉身踏出大門。
空中雷聲漸漸遠去,烏雲消散,弦月的銀輝穿過雲層,投在大地。
錢逸群重重抒了口氣,只覺得背後炙熱,抬頭看了看星辰閃爍,對旁邊那高人道:“我怎麼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他不是人。”高人巋然站立不動,聲沉如水,果然是一派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