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逸群心道:原來它還沒墮落到底。
李貞麗也不去接那四書,冷冷道:“張公子是說我不讀書麼?我卻還記得一句:‘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
這是《論語》裡孔子罵原壤的話,意思是說他幼時不尊師長,長大沒有出息,老了還不死,這就是賤人!
張文晉生在富貴之家,從來不喜歡讀書,二十多歲了還是混來的童生,當得起“幼而不孫弟”。聽說他家人正在給他活動,準備再捐個監生,“長而無述焉”也是指rì可待的了。
張文晉卻沒惱,嘿嘿笑道:“李媽媽就是會開玩笑。”說罷,讓人將四書放在地上。
狐狸眼睛瞄了一眼那烤羊腿,悠悠然站起身,走到四書前,抬起前爪在《論語》上點了點。
張文晉一臉欣喜道:“看!看到了吧,這狐狸可是尋常野狐?”
徐佛和李貞麗都頗為驚訝,原來還真有這般靈獸麼?身在秘法圈中,對於各種天材異寶、珍禽靈獸多有耳聞,真正見到卻還是頭一回。
“這狐狸倒不怕人。”徐佛道。
張文晉示意僕人餵了羊腿給狐狸吃,對徐佛笑道:“這等靈獸,自然不怕人。”
“既然是靈獸,你為何還要用籠子關它?”錢逸群看著狐狸,潛臺詞便是:老狐,哥雖然沒給你羊腿吃,但也從不要你在人前賣藝,更沒把你關在籠子裡,你可不能就這麼跳槽了呀!
“這世道人心不古,天知道有沒有人會心起歹念,霸為己有。”戴世銘先將錢逸群的後路堵上了,若是錢逸群說這狐狸是他家養的,正好應在“心起歹念,霸為己有”上。
“那想來它也靈得有限,否則別人就是想霸佔也不會跟人走的。”錢逸群嘆道。
張文晉一臉鄙夷道:“你懂什麼?這等靈物都是認主的!若是凡夫俗子,焉能得它青睞?”
“真是說得玄乎了,左右不過誰給它肉吃它跟誰走。”錢逸群不屑道,“我若是能讓它跟我,你敢賭麼?”
張文晉被這麼一激,當時就要跟錢逸群訂立賭局。戴世銘知道這狐狸的來路,那可是錢逸群養熟的,當下出聲制止道:“張公子,愷陽公最不喜人賭賽,還是算了吧。”
張文晉聽到師父的名號,心頭一抽,想起了那丸天命丹。
“是我賭xìng重了,真對不住張兄。”錢逸群一臉賤笑,“上次贏了天命丹,這次要是再贏了什麼,實在不好意思。這老狐多少銀子買的?”
“三百……關你何事!”張文晉還在想天命丹的事,說禿嚕了嘴,不由一陣惱羞。
“奇珍異獸本無價,原來才賣三百兩。”錢逸群哈哈大笑。
張文晉聽出錢逸群譏諷他銅臭的意思,從額頭一路紅到了脖子,道:“你這沒見識的市儈賤役,以為靈物也與你一樣麼!”
錢逸群也不惱,知道這個沒腦子的紈絝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陷阱了,偷偷對狐狸使了個眼sè。
狐狸吃飽了羊肉,只在旁邊眯著眼睛看笑話,心中感嘆:“這些愚蠢的人類啊!”它見錢逸群丟來一個眼sè,心中暗道:“前面這廝拿話激咱,無非是怕咱變心罷了。現在又逼咱站隊,真是小人之心度咱靈種之腹!唉,罷了罷了,讓他舒爽一回吧。”
狐狸站起身,緩緩走到張文晉蛻腿邊輕輕蹭了蹭,臉sè嫵媚,像極了在撒嬌。這也正是人們將善媚功的女子稱作“狐媚”的緣故,真真讓人忍不住上去摸一把。
張文晉受到了狐狸的鼓勵,道:“你我各叫它三聲,它若是走到誰身邊這麼蹭蹭,誰便贏了,你敢麼!”
“有什麼不敢的?只在於你賭什麼罷了。”錢逸群不以為然道。
“賭五百兩銀子,你有麼?”張文晉冷笑著看著錢逸群。
“不賭。”錢逸群直率道,“那麼小的數目從來不賭。”
“你要賭什麼?”張文晉反問。
錢逸群摯出西河劍,對徐、李兩位道:“二位媽媽,我用西河劍與他賭賽,若是輸了嘛……”
“自然是我們綺紅小築為公子出賭金,”李貞麗不等錢逸群說完,接過話頭,“作價五千兩足銀。”
張文晉被這數目嚇了一跳,但他紈絝慣了,不肯在錢財上低頭認軟,新中一盤,道:“我若輸了,就以靈巖山下百畝桑園為注!”江南重絲織、蠶桑,尤其是蘇州府,豪富們早就將農田變成了桑園,將手中的現銀投入紡織業裡,
這固然是傳說中的資本主義萌芽,但也造成了魚米之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