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琳四肢大敞,懸浮空中,身後是一面扇子,如同孔雀開屏一般張開。在金光的照耀下,一時分辨不出顏sè。
金光緩緩消散,繆建木眼看著青sè光繭依舊矗立在那兒,眼中流出濃濃失望。他講目光投向了阻他除魔的肇事者,那個敢迎著鬥姆除妖符當肉盾的女人。
或許,稱之為女妖更為恰當。
黯淡的金光提供了絕佳的光源,正好讓眾人看清以琳的真容。
那一張溫潤的面龐,從眼角、鼻孔、嘴唇流出條條殷虹的血跡。她的頭髮銀白,沒有一絲雜sè。頭頂上貌似髮髻的兩團,不自覺地抽搐,卻是一雙挺立的尖耳朵。當一個美女長出了狐狸的耳朵,誰都能看出她的身份——狐妖!
“那是她的尾巴!”有人驚恐地大聲叫道。
“扇子”紛紛垂落,果然是這狐妖的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光這超過一人身的尾巴,就足以嚇得小兒不敢夜啼。
以琳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是金光閃爍,鼻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連自己的血腥味都嗅不到。她不知道錢逸群是否安全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走。
落在地上的以琳四肢無力,幾乎難以站起來。
“嗷!嗷嗷!”
比犬吠略為生脆的狐啼聲壓過了耳鳴,傳入以琳耳中。
這熟悉的聲音是她初生時真正的母語。
以琳循著聲音,跌跌撞撞跑了過去,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的林中。
——不能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以琳一念及此,渾然忘記了顫抖的五臟六腑,忘記了頭暈目盲,忘記了世間一切,只想早些消失在人群之前。
“以琳!”錢逸群努力想平復身中的木炁亂流,心頭卻是一痛,好像被人奪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濃烈的失落感讓他幾乎對生命失去了渴望,任由蓬勃的木炁一股腦湧入身中,再無從抵抗。
四肢百骸就像是被撐裂一般,錢逸群在劇痛之中再難保有意識,呀地慘叫一聲便昏迷過去。
只是一瞬。
這一瞬又像是無窮的隧道,讓錢逸群走了不知多少光yīn。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驀然發現自己竟然看到了靈蘊海,看到了清心鍾,看到了鐘頂的玉清雷符。
這不是一個人視野,而是三個。
就像是一個螢幕被分成了三個部分,其中畫面甚至無法拼接起來。
卅六章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七)
——我在魄中!
錢逸群心中閃過一道明悟,旋即否定,更正:我就是魄!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屍狗、伏矢、雀yīn三魄所看到的景象。
丹家自古有玄關一說,乃是先後天的通道。一旦入了玄關,便是紫府丹臺,所謂身中身者。
若不是承願再來的大修士,誰也不可能在二十歲上下就窺破這等密徑。這也是錢逸群福澤深厚,從最早在琅嬛別院就洗筋伐髓,其後又是一直正道修行,每時每刻都處在清心鍾和金光咒的洗刷之下。
再加之適才主動導引木炁,在體內開出“河床”。即便神識失守,這木炁也會慣xìng地循著“河床”衝擊搏浪。也正是錢逸群沒有以自己的意識控制,木炁才能自然打通玄關,將他送進這身中身。
錢逸群打量著玄關中的情形,見玉清天雷符上傾斜而下的青sè光塵,如同銀河灑落,蔚為壯觀。
玄關一通,天地木炁自然湧入其中,與靈蘊混為一體,不再蹂躪那具血肉之軀。而這新配比出來的靈蘊,很快就從紫府流傳出去,周行全身,收攏身中五炁,最終返回靈蘊海中。
錢逸群發現這五炁靈蘊在出紫府之前並未分化,出了紫府方才分作金木水火土五行,各歸五臟六腑之中,正是先天后天的分野。
再有讓錢逸群頗感新奇的是:神識雖然能看到靈蘊海,但是並不能碰觸這裡的一點一滴。如今藉著魄身,卻可以在這紫府之中zìyóu翱翔,甚至撞擊清心鍾。
清心鍾每被魄身撞擊一下,便會發出輕微的顫鳴,表面上的黝黑雜質,就如鐵鏽一般輕微剝落。
這次被剝落的卦象是:巽。
……
黃元霸被吊起之後,見妖道厚道人並沒有追上來補刀,連忙從懷中取出靈符。燒斷藤蔓,從兩丈高的空重跌落下來。他哎呦叫了一聲,旋即屏住,迅速掃視混亂不堪的現場,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眾人都被狐妖的出現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