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一定也常說:朕手藝超絕,傾心魯班之術,奈何讓朕當個皇帝吶?”錢逸群輕笑道。
“這怎麼一樣?”徐佛滿臉困惑,轉而大笑道:“道長是說他們兩個都不安生麼!”
“其實職業哪有高低貴賤,還不都是讓人說的麼?”錢逸群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那是讀書人說的。只要咱們把握好了墨憨齋,自然就有資格大聲喊‘百無一用是書生’。誰說當今就沒有紅拂那般的俠義女呢?”
徐佛微微感動,順著錢逸群的話頭將墨憨齋的事說了一會兒。錢逸群還沒來得及追看,不過想來字數也不多,先多給點金子銀子養著唄。他又讓徐佛推動馮夢龍搬家去玉鉤洞天的事,只要更新勤快,鐵忠自然也就有了。
徐佛很快就被人叫走了,聽起來像是官場上來的人。
如今憶盈樓重開,整合了三家強勢青樓的資源,官場士林武林渠道通暢無比。
早在綺紅小築時代,李貞麗便著手進行資源區分的工作,轄下的各個青樓迎合不同的受眾群,職司也各不盡同。
很有點後世集團公司下屬各個分公司的味道。
錢逸群甚至覺得,自己就算帶著五百年後的見識來大明經商,都未必是這些明人的對手。恐怕在管理學上,這些古人已經走在了世界前沿。
他在綺紅小築裡轉了兩圈,覺得今rì此行也算盡興了。卻見楊愛小步緊走過來,手中還捧著一個木頭盒子,見了他也不說話,臉卻紅了。
第七章國亂時節多妖孽,心存厚道人自安(一)
楊愛本來是有資格參與樓主選賽的,但她自知論劍術不如顧媚娘,論劍心不如李香君,同臺競技,必然要輸。而且少女一旦懷chūn,很少再想那些虛名外物。楊愛比李、顧兒女大著兩歲,已經足夠“成熟”得懷chūn了。
——跟隨一個如意郎君度過此生,才是女子最大的成功。
楊愛一直記得徐佛在她很小的時候時常如此感嘆。
所以當楊愛向媽媽稟明心事,徐佛很大方地取出了楊愛的身契,又花了二百兩銀子為她脫籍。辦妥一應手續,只等今rì錢逸群親來綺紅小築,便將楊愛送給錢逸群。至於領回去當侍女、妾室、外房、妹子、學生、徒弟……皆聽厚道長尊便。
錢逸群看著楊愛那張紅撲撲的俏臉,已經分明顯露出一代絕sè的容顏。他道:“這個,既然徐媽媽有心,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只是我一個道人,又是乾道,帶女弟子多有不便……”
“就如之前那般又如何?”楊愛不滿道,“實在不行,我便換了男裝,穿了蝴蝶扣,誰能知道我是女子呢。”
蝴蝶扣幾乎是為了女扮男裝特意發明出來的道具。女子在小鞋外再穿一雙特製的大鞋,頗類似後世的旱冰鞋設計,既不影響走路,又不露出小腳。讓人雌雄莫辨。
當然,這就和後世的比基尼一樣,純粹是心理安慰,實際上嘛……分辨男女誰說一定要看腳?看眉眼、耳洞、喉結、胸脯、腰胯……都能一眼得見。甚至有各中高手,觀發sè、手腕、指尖、步履,一樣是百發百中。
“這倒不必。”錢逸群不願意做那種yù蓋彌彰的事,道,“你若是執意要跟我走,辛苦的還是你。咦,對了,你纏了足?”
“嗯啊,”楊愛道。“綺紅小築和媚香樓修習劍術的姊妹是不纏的,不過我們歸家院的姐妹都要纏揚州足。”
因為歸家院的經濟條件不好,姑娘們非但要修習秘法,還要賣藝榮養,所以不能全職修行。
揚州足卻不是三寸金蓮。因為揚州瘦馬一應要求歌舞嫻熟,所以這種纏足方法便是用兩塊夾板夾在足弓足刃,將足裹瘦,並不將腳趾拗斷裹起來。所以裹揚州足的姑娘。行走跳舞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足型看起來更為纖長苗條。
“能放就放吧,在外奔走,天足終究方便些。”錢逸群道。
楊愛只有十五歲,腳還不算定型,若是放開說不定也真的就長大了。她略微羞澀道:“就怕不好看。”說著,臉上已經紅了大片。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足非但是身體器官,更是xìng器官。跟一個男人討論自己的腳,已經越線太多了。錢逸群見到她臉上可疑的紅暈。方才想起這個道理,尤其人家還叫他老師。實在是太不應當了。
他道:“終究xìng命要緊。對了,這樣一來,你豈不是不能住在這兒了?”
徐佛當然不會那麼狠心趕楊愛走,但是楊愛一顆心已經不在這裡了,當然是順水推舟可憐兮兮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