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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是不是發現了我的……我的問題出在哪兒?”

埃蒂心想:他這樣提到那種快把他折磨死的絕望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我不知道。現在我還不能肯定。但是我希望是這樣,兄弟,我真的希望。”

羅蘭又點點頭,放開了埃蒂的手。“我謝謝你。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我們幹嗎不好好利用呢?”

“我沒問題。”

他們繼續上路了。羅蘭推著蘇珊娜,埃蒂走在前面,手裡拿著那塊藏有鑰匙形狀的斷木,木頭裡彷彿有一股力量在流動,神秘而溫暖。

32

那天晚上,吃完晚飯後,埃蒂拿出羅蘭的刀,開始雕刻。刀子驚人地鋒利,似乎從來不會變鈍。藉著火光,埃蒂一刀刀刻得很慢,也很細心。木塊在他手中翻來轉去,他一刀刻下去,紋理細密的木條就捲起來。

蘇珊娜雙手交疊在腦後,躺在地上,看著星星在夜空中慢慢移動。

羅蘭站在營地另一邊,營火映在他身上。他又一次聽見瘋狂的聲音在他痛苦困惑的腦中響起。

曾經有一個男孩兒。

曾經沒有男孩兒。

有。

沒有。

有——

他閉上眼睛,一隻手掬成杯形放在痛得快裂開的頭上。他真想知道備受折磨的神經到底什麼時候會繃斷。

噢,傑克,他想。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在他們三個的頭頂,古恆星與古母星緩緩升上夜空,各踞一方,隔著他們失敗的婚姻鑄成的天河遙遙相望。

第二章 鑰匙與玫瑰

1

三個星期以來,約翰“傑克”①『注:傑克(Jake)是約翰(John)的暱稱。』·錢伯斯一直奮力與腦海中的瘋狂搏鬥。他感覺自己就像快沉的遠洋輪船上的最後一名乘客在拼命用艙底水泵抽水,希望能捱到風平浪靜、天空初霽、救援趕到的那一刻……無論哪裡來的救援。一九七七年五月三十一日,放暑假前四天,他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沒有任何救援趕來。是該放棄的時候了;是任風暴捲走自己的時候了。

但是最終的導火索是英語寫作課的期末作文。

約翰·錢伯斯在派珀學校的第一學年很快就要結束。在他三、四個朋友眼中,他是傑克。(如果他父親知道這件事兒,肯定會暴跳如雷)儘管他已經十一歲,上六年級了,但是他的個頭比同齡的孩子小,第一次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還很小。實際上,一年前的時候他還常常被誤認為女孩兒,這讓他後來鬧著讓母親同意把他的頭髮剪得更短。當然,他父親對他剪短髮倒沒什麼意見。他只是露出他僵硬的、不鏽鋼似的笑容,說:這孩子只是想看起來像水兵,勞麗。這也不錯啊。

對他父親來說,他從來不是傑克,幾乎也不是約翰。對他父親來說,他通常只是“這孩子”。

去年夏天的時候,(正逢兩百年國慶——到處掛滿白禿鷲的彩旗,紐約港裡停滿了橫帆船)他的父親就對他解釋道:派珀學校,簡單說,就是全國你這個年齡的男孩兒能上的最好的學校。傑克能上這所學校和錢沒有關係,艾默·錢伯斯解釋說……近乎堅持。他對此無比自豪,儘管當時只有十歲的傑克並不相信。他覺得這完全是他父親編造出的一套鬼話,好讓他自己在午餐聚會或雞尾酒會上閒閒地說:我小孩兒?噢,他上派珀學校。這可是全國這個年齡的男孩兒能上的最好的學校了。錢可不能把你買進去,你知道的;派珀只要最聰明的。

傑克非常清楚艾默·錢伯斯有多麼頑固,他的腦子就像熊熊燃燒的壁爐,願望和主觀的想法就像木炭,最終會被燒成堅硬的鑽石,他把這些鑽石稱之為事實……或者,在更多私下的場合裡,他稱之為“近似事實”。他最喜歡說、也最常說的就是那句充滿敬畏的事實上是,只要有機會他都會用這句話。

事實上是,錢可不能幫任何人上派珀學校,他父親在那個兩百年國慶的夏天一直這樣告訴他。那個天空蔚藍、到處是白禿鷲和橫帆船的夏天是傑克的一段黃金記憶,因為那時他還沒有失去理智,惟一的擔心就是他能不能符合這個號稱是天才孵化園的派珀學校的要求。惟一讓你能上派珀學校的就是你這裡面的東西。艾默·錢伯斯身子探過辦公桌,用薰滿尼古丁味道的手指重重敲了敲他兒子的腦門兒。明白了嗎,孩子?

傑克點點頭。他沒必要和他父親說話,因為他對待每個人——包括他妻子——的方式都像對待他在電視廣播網的下屬一樣。他在那兒是節目製作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