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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差點兒就睡著了,然後又醒了,”埃蒂回答。“聽著——”

“我想我已經準備好死了。”羅蘭看著埃蒂,眼眸中不復明亮的光彩,看起來更像是兩口無底的漆黑枯井。埃蒂打了個寒戰,不是因為羅蘭說的話,而更因為他空洞的眼神。“你知道我希望在這條路的盡頭遇到什麼嗎,埃蒂?”

“羅蘭——”

“寧靜,”羅蘭回答。他含糊地嘆了口氣。“只是寧靜,那就夠了。能結束……這個。”

他舉起拳頭狠狠搗了搗太陽穴。埃蒂心想:我看見過別人也做這個動作,而且是不久以前。但是是誰?在哪裡?

這無疑非常荒謬;兩個月以來,除了羅蘭和蘇珊娜,他誰也沒見過。但是他就是這麼覺得。

“羅蘭,我正在刻樣東西。”埃蒂說。

羅蘭點點頭,嘴角牽出一絲微笑。“我知道。你在刻什麼?你終於準備告訴我了嗎?”

“我想可能這也是卡-泰特的一部分。”

空洞的眼神消失,羅蘭若有所思地看著埃蒂,只是什麼也沒說。

“看。”埃蒂展開獸皮。

這是沒用的!亨利的聲音憑空響起,非常大,嚇得埃蒂差點兒倒退兩步。這只是一塊愚蠢的木頭!他只會看一眼然後大肆嘲笑!他會嘲笑你的!“噢,看這個喲!”他會說。“這個娘娘腔是在刻木頭嗎?”

“閉嘴!”埃蒂喃喃說。

槍俠抬起眉毛。

“不是說你。”

羅蘭點點頭,毫不驚訝。“你哥哥時常來打擾你,是嗎,埃蒂?”

一瞬間埃蒂只是死死地盯著他,他的木刻仍舊藏在獸皮裡面。接著他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並不愉快。“沒有以前那麼經常了,真該為這點小恩惠感謝耶穌!”

“是的,”羅蘭回答。“聲音太多會給人的心靈增加過多壓力……那是什麼,埃蒂?請讓我看看。”

埃蒂把這塊斷木拿起來。快完成的鑰匙從木頭裡浮現出來,就像從帆船船頭探出來的女人的頭……或者像從一塊大石頭裡戳出的劍柄。埃蒂並不清楚他複製的鑰匙與他在火焰裡看見的鑰匙形狀到底多接近(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猜,除非能用恰當的鎖來做個測試),但是他想應該已經很接近了。有一點他非常肯定:這是他雕得最好的。到目前為止。

“上帝啊,埃蒂,真漂亮!”羅蘭說。嗓音中聽不出絲毫冷漠,反而是埃蒂從未聽到過的驚訝與尊重。“你完成了嗎?還沒有,對不對?”

“沒有——還沒全完成。”他用拇指摸索第三個凹槽,然後摸到最後一個凹槽那裡的S形。“這個凹槽還得再加加工,而且末端的弧度也還不對。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但是我就是知道。”

“這是你的秘密。”這不是一個問題。

“是的,只要我明白這秘密到底意味著什麼。”

羅蘭向旁邊瞥去,埃蒂循著他的視線,發現蘇珊娜已經醒過來。事實上他感到幾分欣慰,是羅蘭首先聽見她的動靜的。

“你們兩個男的這麼晚在幹什麼?閒聊嗎?”話音剛落,她看見埃蒂手中的木頭鑰匙,點點頭說,“我還奇怪你到底什麼時候打算給我們看這東西呢。很好,你知道。我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但是它真的非常棒。”

“它能開啟什麼門你一點兒不知道嗎?”羅蘭問埃蒂。“難道這不是你的楷覆功①『注:楷覆功(Khef),這是古老的世界使用的語言,它表示許多層含義,包括水,生命力量等。它暗示了所有對存在有重要意義的事物。羅蘭練楷覆功大概練到五級,到了七或八級的人能夠使意志脫離軀體,並且冷靜超脫地旁觀自己軀體的需要。』嗎?”

“不是——但即使沒有完成也可能有些用處。”他把鑰匙遞給羅蘭。“我希望你幫我儲存它。”

羅蘭並沒有伸手去接。他湊近埃蒂。“為什麼?”

“因為……呃……因為有人告訴我應該給你。”

“什麼人?”

你的男孩兒,埃蒂突然冒出這個念頭,而且片刻就確信這個想法沒錯。是你那個見鬼的男孩兒。但是他並不願意這樣說,他一點兒也不願意提及男孩兒的名字。這樣有可能又會引爆羅蘭。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最好試一試。”

羅蘭緩緩伸出手,當他的手指碰到鑰匙的一剎那,木頭上似乎閃過一陣明亮的白光。只是光芒轉瞬即逝,埃蒂不敢確定他是否真的看見了。也許只是星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