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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是深深地望進埃蒂的眼眸。夏日的午後已近黃昏,夕陽斜斜照射在大片綠色的平原和藍灰色的寄河上,森林草甸都染成了金色,不遠處又一隻烏鴉嘎嘎飛過。

過了一會兒,埃蒂·迪恩的眼中露出瞭然的神情。

羅蘭點點頭。

“我忘記了臉……”埃蒂頓住,垂下頭哽咽起來,然後又抬頭看向槍俠。在他們之間垂死掙扎的東西現在已經消失——羅蘭知道。那東西已經消失,無影無蹤。這裡,微風輕拂的山脊上、世界的邊緣,那東西已經永久地逝去。“我忘記了我父親的臉,槍俠……我乞求你的原諒。”

埃蒂伸出手掌緊握住鑰匙,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我們走吧。”他說。他們走下山坡,朝著延伸到遠方的平原繼續前進。

16

傑克沿著城堡大道漫漫溜達,一路經過比薩店、酒吧、雜貨店,看見店裡一些年老婦女滿臉懷疑地戳土豆、榨番茄。揹包的帶子一直摩擦他胳膊下的面板,弄得他有點兒疼。他經過一個數字溫度表,上面顯示八十五度,不過傑克覺得更像是一百零五度。

前方一輛警車倏地轉進大道。傑克立即表現出對旁邊五金店櫥窗裡的園丁工具的極大興趣。玻璃上倒映出藍白相間的警車從他身後經過,直等到警車完全消失他才轉過身。

嗨,傑克,老朋友——你到底在往哪兒去?

一無所知。他肯定他正在尋找的男孩兒——那個頭扎綠頭巾、身穿黃T恤、T恤上還寫著中世界裡永無無聊瞬間字樣的男孩兒——就在附近,但這又怎麼樣?對傑克來說,這無異於大海撈針,而布魯克林就是浩瀚的海洋。

他穿過一條兩邊牆上被噴得亂七八糟的小巷,大多都是些名字——艾爾·蒂昂迪91,飛毛腿岡薩雷斯,機車騎士邁克——但是這裡或那裡偶然穿插著幾句智慧名言。傑克的視線鎖定在兩句話上。

玫瑰就是玫瑰就是玫瑰

這些字被噴在牆磚上,顏色也褪成灰濛濛的粉紅色,和湯姆與格里的風味熟食店原來所在的空地裡長出的玫瑰顏色相同。在這句話下面,有人用近乎黑色的藍漆噴了下面這句話:

我乞求你的原諒

這是什麼意思?傑克很奇怪。他並不明白——也許摘自《聖經》——但這句話牢牢攫住了他的視線,就像一隻鳥兒吸引住毒蛇的注意。最後他繼續心事重重地慢慢向前走。現在已經近兩點半了,陽光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長。

就在前面,他看見一個老人拄著根全是節疤的柺杖在街上走著,儘量躲在陰影的一邊,隱在厚厚眼鏡片後面的一對眼睛看上去就像過大的雞蛋。

“我乞求你的原諒,先生。”傑克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老人轉過身看著他,驚訝甚至有些恐懼地眨眨眼。“別煩我,小鬼。”他說。他舉起柺杖,笨拙地朝著傑克揮舞。

接著老人慢慢放下柺杖——也許是那聲先生起的作用。他看看傑克,眼神閃爍著年老痴呆的人特有的略帶瘋癲的興趣。“你怎麼沒去上學,小鬼?”

傑克疲倦地笑笑。這個問題已經不新鮮了。“期末考試周。我只是過來看望一個老朋友,他在馬凱學院讀書,就是這樣。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他走過老人(暗自祈禱他不會突然用柺棍打他的屁股),快走到街角時,老人在他身後叫道:“小鬼!小——鬼!”

傑克轉過身。

“這裡沒有什麼馬凱學院,”老人說。“我在這兒住了二十二年,所以我應該知道的。馬凱大道,這倒是有,但是沒有馬凱學院。”

突如其來的興奮讓傑克的胃幾乎抽搐起來。他向老人邁開步伐,老人立即又舉起柺杖擺出自衛的姿勢。傑克立即停下,在兩人之問保持二十英尺的安全距離。“馬凱大道怎麼走,先生?你能告訴我嗎?”

“當然。”老人回答。“我難道沒說我在這兒住了二十二年嗎?向下走兩個街區,到皇家劇院左轉。但我再說一遍,這兒沒有馬凱學院。”

“謝謝,先生!謝謝!”

傑克轉過身向城堡大道望過去。是的——他可以看見幾個街區以外凸出的電影院屋頂,肯定就是這個形狀。他開始向前跑,隨即又想到這樣可能太惹人注意,就改成了快走。

老人眼看他離去。“先生!”他微微驚喜地自言自語。“先生,哈!”

嘶啞地乾笑幾聲之後他向前走去。

17

羅蘭他們三個在黃昏停下。槍俠挖了一個坑,點燃營火。他們並不需要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