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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刻停下腳步,舉起一隻手摸著喉嚨。一個男人從後面撞上她,罵罵咧咧地讓她看好道兒,但這個估計不是圖書管理員的年輕女人根本無動於衷。此時傑克看見另外四五個行人也停下來,都牢牢盯著鑰匙,他們聚集在一起,彷彿一個技藝高超的紙牌玩家在街角擺攤玩牌。

在不引人注意方面你可做得太好了,他心裡暗想。噢,好吧。他的視線越過警察的肩膀,看見街另一邊有一家丹比折扣藥店。

“我的名字叫湯姆·丹比,”他對警察說。“我的折扣保齡球卡上正是這麼寫的——對吧?”

“對,對,”警察低聲說。他對傑克已經毫無興趣,全副精神都放在鑰匙上。反射的光圈仍然在他臉上跳躍旋轉。

“你並不在找一個叫湯姆·丹比的人,對吧?”

“對,”警察回答。“從沒聽說過這人。”

“所以我可以走了,是嗎?”

“啊?噢!噢——走吧,看在你父親的分上。”

“謝謝,”傑克說。但是一瞬間他不知道該如何離開。他現在已經被圍在一群安靜的人群裡,而且人群越聚越多。他意識到人們只是圍過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真正看見鑰匙的人只是呆呆地目不轉睛。

他抬起腳,慢慢地朝身後銀行大樓的臺階後退,就像馴獅人把椅子舉在胸前似的把鑰匙舉在面前。等他走到臺階頂部的水泥廣場時,他迅速把鑰匙塞進褲子口袋,轉過身拔腿就跑。

他跑到廣場遠處,只停下回頭張望了一次。圍站在一起的人群慢慢恢復神智,表情迷茫地互相看看後就各自走開。警察也茫然地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抬頭望向天空彷彿在努力回憶他怎麼會站在這兒、他打算幹什麼。傑克覺得看夠了,現在該去地鐵站了。在更多怪事發生之前,他必須趕到布魯克林。

13

下午兩點一刻,他緩緩爬上地鐵站的臺階,站在城堡大道與布魯克林大道路口,眼前出現合作城的砂岩塔樓。他等待確定感與方向感的降臨——那種彷彿擁有未來的記憶的感覺。感覺並沒有到來。什麼都沒有。他只是一個站在炎熱的布魯克林街頭的小孩兒,短短的影子像疲倦的小狗一樣躺在他的腳邊。

呃,我到了……現在我該怎麼辦?

傑克發現他毫無頭緒。

14

羅蘭的小旅行團終於爬到了山頂,他們停下來向東南方望去。很長時間他們誰都沒開口。蘇珊娜嘴巴張開了兩次,然後又閉上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她完全無話可說。

在他們眼前,一望無垠的平原在夏日午後的金色陽光下打盹兒。茂盛的綠草長得很高,呈現出祖母綠的顏色。幾片樹林點綴在平原上,樹木細高,樹冠舒展。蘇珊娜想到以前在關於澳大利亞的旅遊電影中看到過類似的樹木。

他們一直行進的那條路在山側的遠處驟然下降,然後又筆直地向東南方向延伸,草甸上橫穿過一條白線。西邊幾里遠處,她看見一群個頭兒很大、看上去像水牛的動物在安靜地吃草。東邊最後一片森林蜿蜒地侵入草甸,暗色的形狀讓人想起舉起拳頭的前臂。

就是那個方向,她發現,他們一路經過的所有溪流都是一條大河的支流,一致沿那個方向流淌。那條大河從手臂形狀的森林中向世界的東方邊界流去,在夏日陽光的映照下顯出一派靜謐與夢幻。河流非常寬闊——河岸之間甚至有兩裡。

她能看見那座城市。

遙遠的天邊矗立著許多尖塔與塔樓,薄霧氤氳、死氣沉沉。那些空中城堡看上去有一百里遠,或者兩百里,甚至四百里遠,可是這個世界的空氣非常乾淨,致使任何試圖判斷距離的努力都徒勞無功。她惟一確定的是那些輪廓模糊的塔樓讓她心中充滿無聲的敬畏……還有深沉、痛苦的對紐約的思念。她想,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夠再一次從三區橋上遠眺曼哈頓。

接著她不得不笑了,因為這並不是事實。事實是,任何事物也不能與羅蘭的世界交換,這裡無聲的神秘與空曠的原野令人心醉神迷。更重要的是她的愛人也在這裡。在紐約——她自己那個時代的紐約,至少——他們會成為輕蔑甚至憤怒的物件,所有白痴粗魯、殘酷笑話的笑柄:一個二十六歲的黑人女人和比她小三歲、一興奮就會染上黑人口音的白人情人。而且僅僅八個月前,她的白人情人還是個癮君子。在這兒,沒人會戲弄、嘲笑。在這兒,只有羅蘭、埃蒂和她自己,這個世界僅存的三個槍俠。

她握住埃蒂的手覆上自己的手,溫暖、安慰。

羅蘭指向前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