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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深亡命徒,跟你這麼說吧,當他明白時,那就是徹頭徹尾地明白了。

有這樣一句俗語:起居室裡的大象,用來形容和沉溺於毒癮、酗酒和暴力的人一起生活的情形。有時候,旁觀者會這樣發問,“你怎麼會眼看著這種事情持續這麼多年呢?你難道看不到起居室裡的大象嗎?”任何一個生活得相對正常一點的人都很難理解當局者的回答,而事實上這種回答幾乎迫近了真相:“我很抱歉,但是我搬進來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壓根不知道那東西是頭大象!我以為那也是傢俱!”這時候,當他們突然辨認出了兩者的區別——有些人就會發出“啊哈”一聲——那就是幸運者。沃特也會有發出“啊哈”一聲的時刻。可惜太晚了,但也並非晚到不可救藥。

你不會在我身上拉屎吧,嗯?——這是他問的話,但是就在說出“我身上”和“拉屎”之間,他幡然醒悟道:他的房子裡有一個侵入者……而且一直都在裡面待著。不是嬰孩。而是個身形瘦長、歪著頭的成年人,麻點面板,遲鈍的雙眼裡瞪出好奇來。這番模樣可能是沃特根據存在於此時此地的莫俊德·德鄯所描繪出的最好、最貼近真實的未來幻象:一個年方十幾的闖入者,也許正熱衷於某個噴霧清潔器。

況且他一直都在那裡!上帝啊,他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呢?這個私闖民宅的小子甚至都沒打算偷偷摸摸地藏起自己!他就那麼大大咧咧地靠牆站著,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卻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他原本的計劃是帶上莫俊德——借他之手結果羅蘭的性命(前提是底凹的守衛兵們無法幹掉他),接著就殺了這個小王八蛋,取下珍貴的左腳。就在剛才這一瞬間,這計劃全盤崩潰了。可是,緊接著他又萌生了第二方案,這次更加簡明扼要。堅決不能讓他看出來我已經知道了。就一槍,我只能冒一槍的險,只是因為我必須冒這個險。接著我就跑。要是他死了,很好。要是沒死,也許他就得餓死,至少在那之前——

這時,沃特意識到自己的手凝滯了。四隻手指在衣袋裡湊近了槍柄,但此刻卻凝滯了。一隻手指非常靠近扳機,卻動不了。就好像被封在水泥中似的。現在沃特第一次清楚萬分地看到了閃光的金索。它從坐在椅子裡的嬰孩那尚未長牙、只見粉嫩牙床的嘴裡蔓延出來,穿過整個房間,在燈光下熒熒發亮,接著,沿胸際圍住他,將他的雙臂緊緊捆綁在身體兩側。他明白那條金屬線並非真的存在……但同時,它又確實是真的。

他無法動彈。

4

莫俊德沒有看到那條索,也許因為他從來沒看過《兔子的新家》①『注:著名的動畫電影,根據理查德·亞當的小說改編。講述五隻兔子逃離養兔場的故事。首映於一九七八年。』。他曾有機會檢索一遍蘇珊娜的意識,所以,現在所見到的場景就很像蘇珊娜的道根。只不過這裡沒有一些類似“小傢伙”和“臨時情感”的控制鍵,他看到的只有控制沃特移動能力(他飛快地摁下去:關閉)、思考能力和機動能力的開關。顯然,和年幼無知的貉獺的腦子相比——在那兒他只找到了個別簡單的節點,就像老奶奶綁的結——這兒的設定複雜多了,但操作起來並不算困難。

惟一的困難就是:他只是個嬰孩。

坐在椅子裡的該死的寶寶。

要是他真的想把這個活動的熟食店改變成冷凍切肉,他就必須得手腳快點。

5

沃特·奧·迪姆還不算老朽到能被輕易騙倒,他現在徹底明白了——他剛才低估了這個小魔鬼,太輕信他的外表而又無法運用他自己的經驗去充分判斷它到底是什麼——還好,在完全落入年輕人的圈套之前,他還沒大亂陣腳。

如果他不想只是坐在椅子裡、瞧著我,而想做任何別的動作,那他就必須得變形。一旦他變形了,控制力就有漏洞。那麼,我的機會就來了。不算萬無一失的好時機,但留給我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了。

就在他思忖的當口,他看到一道明亮耀眼的紅光從嬰孩的頭頂向下蔓延到腳趾頭。在紅光甦醒的同時,圓滾滾的粉紅色嬰孩肌膚開始變黑變暗、並膨脹起來,蜘蛛腿從體側伸出。與此同時,嬰孩嘴裡滋生出的金光閃閃的細索消失了,先前將他捆綁困頓在原地的感覺也隨之消散。

沒時間冒險了,哪怕只是開一槍,現在不是時候。跑。從他身邊逃跑……從它身邊。你只能這麼幹了。你一開始就不該來這裡。你太憎恨槍俠了,這矇蔽了你的眼,但還不算太遲——

他轉身想往地板上的暗門跑去,這念頭和動作幾乎同時爆發,而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