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皮裹緊,回憶著他們的第一次捕獵。她記得很清楚,那頭一歲大的小公鹿如何突然掉轉方向,徑直向她衝去,也記得她是如何丟擲歐麗莎,削下了小鹿的腦袋。她想起尖嘯聲在冰寒的半空中飛馳而去,那是大風吹過圓盤下端的小附件時發出的鳴聲,那個小東西很像派屈克用的卷筆刀。她分明感到,自己正在努力把這兩者聯絡起來,但她累得精疲力竭,想不出個所以然。也許,也是她過分勉強自己了。就算有聯絡,她又能怎麼辦呢?
至少,自從她到了卡拉·布林·斯特吉斯之後,她就很清楚一件事情。那扇門上的符號,意味著找不到。
時間快到了。抓緊。
第二天開始,她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9
有很多小樹叢能讓她“處理私人事務”(忍不住時,她得讓淚流下來),可道路越走越平坦開闊。第二天中午,蘇珊娜望見遠方的地平線上有什麼在飄移,起初她以為是一片雲影,但碧藍的天穹無論哪個方位都萬里無雲。接著,那片暗影開始旋動,雲不會那樣旋動。她屏住呼吸,停下她的電動小車。
“羅蘭!”她說,“那邊有一大群野牛,要不然就是水牛!千真萬確!”
“是嘛,你說的當真?”羅蘭問著,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很久以前我們管它們叫做班諾克。很大一群啊。”
派屈克站在二號豪華車板上,正瘋狂地畫著。他沒有緊抓著他一直用的那隻鉛筆,而是輕握著一支粗杆黃筆,筆頭划動,畫著陰影。看著他筆下浮現的畫影,她幾乎已能聞到牛群掀起的塵土。她覺得他的畫將牛群擅自往前搬了五英里、甚至十英里,除非他的視力遠遠比她的好——她覺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管怎麼說,她再次抬頭望時,發現自己也能清楚地看到牛群了。那些毛髮蓬亂的巨大牛頭。甚至它們黑色的眼珠子。
“在美國大概有一百年不曾有過這麼一大群野牛了。”她說。
“是嗎?”依然是禮貌地表現出興趣,“可我得說,這裡有很多。如果有牛跑進了左輪的射程內,我們不妨獵幾隻來。我挺想嚐嚐鮮,別再是鹿肉就最好。你說呢?”
她以微笑作答。羅蘭也回以微笑。就在這時,她幡然意識到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這個男人,若她不曾視他為卡-泰特和首領,她只可能認為他是妄想中的人物,或是魔鬼。埃迪死了,傑克死了,很快她也不再能見到薊犁的羅蘭了。他也會死嗎?那她呢?
她抬起頭直視陽光,希望他將她的淚水誤認為是烈日所致。隨後,他們繼續往東南方走,朝著那片偉岸空曠之地,走進始終不停、以致越發強烈的跳動—跳動—跳動之中,那是眾世界以及時間的軸心之塔。
跳動—跳動—跳動。
來吧—來吧—考瑪辣,旅程就到盡頭啦。
那天晚上,她先守夜,並在午夜叫醒羅蘭。
“我想,他就在那裡的什麼地方,”她說著,指著西北方向。沒必要再說出他的名字;只可能是莫俊德。除此之外的每個人都已經不在了。“好好看守。”
“我會的。”他說,“那麼,如果你聽到一聲槍響,好好醒來。而且要快。”
“你就放心吧。”她說著,倒身在二號車的乾爽冬草堆上。一開始,她沒把握自己能睡著;她的神經依然緊張,留意著不遠處那惡意洶洶的另一人。可是,她的確睡著了。
還做了夢。
10
第二夜的夢既像、又不像第一夜的夢。環境和細節幾乎一模一樣:中央公園,灰色天空,雪花飛揚,頌歌歡唱(這一次唱的是丹爾維京樂隊的主打曲《共我前行》),傑克(我開塔庫羅精神!)和埃迪(這一次,他的汗衫上寫的是:喀嚓!這是欣納瑞照相機!)。埃迪端著熱巧克力,卻沒有遞給她。不止是他們的神情,甚而他倆緊繃繃的身體都讓她看出一清二楚的焦灼。這便是區別於以往夢境之處:有些重要的物事需要被看出來、或是需要去做,也可能兩者皆有。不管是什麼物事,總之他們期盼她能當即發現、並付諸行動,而她顯然已被拉在後面。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極其糟糕的問題:她是不是被故意地拖住了後腿?她是否需要在此對抗什麼?會不會是黑暗塔正在擾亂他們之間的交流?顯然,這是愚蠢的想法——無論如何,她所見的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出臆想的虛無夢境,是因她渴盼的幻想而生;畢竟,他們都死了!埃迪被一顆子彈打死,傑克被一輛小卡車碾過——前者死於這個世界,後者死於楔石世界,在那裡,玩完就是玩完(一定是徹底玩完,因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