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監淡定的神情,她反倒顯得有些可笑。
李祖娥不知該不該進去,於是站在殿外遲疑著;見她這神情,又想起裡面的情景,站在一旁的內監也不好進去傳話。過了好半晌,才見她移步離去。
及至翌日朝畢,高洋才來到中宮,並將昨天在內監口中聽見的話告知於她,李祖娥也是毫不隱瞞地回答。片刻後,她聽見他冷冷地問:“你看到什麼了?”
李祖娥低首道:“祖娥知道陛下會生氣,所以很快就離開了,什麼也沒看到。”
高洋的臉上忽而露出一抹微笑,柔聲問道:“你有什麼要緊的事,那麼急著找我?”
李祖娥道:“妾昨日前去,是為了殷兒納太子妃一事。”
“這麼說,你心裡已經有皇太子妃的人選了?”
李祖娥答道:“殷兒和難勝自小在一起,都長這麼大了,他們二人的感情也非常深厚,所以祖娥希望殷兒和難勝可以結為良緣,還望陛下應允。”
“想必這事,又是你二哥挑唆的吧?”見她不言語,高洋便嘆道:“你就是這樣,太容易被人左右,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如果將來我不在你的身邊,你又該怎麼辦?”
李祖娥忙道:“陛下,無緣無故的,怎麼又說這些!”
高洋又嘆道:“祖娥,你可還記得我們去太山時,我曾問過一位道士,問他我能做幾年的天子,他卻對我說是三十……”
李祖娥道:“那道士說的三十,不是當天子三十年嗎……”
高洋搖頭道:“原先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後來細想倒覺得有另一番解釋。十年十月十日,加起來才是三十,也就是說我活不過四十歲,能做的只是十年天子!”
李祖娥一臉不解,“十年天子?”
說話間,忽聽得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二人轉身看去,只見一個十五歲左右的翩翩少年正走向他們。
少年緩步至二人面前,恭聲喚道:“父親、母親!”
高洋定定地看著高殷,覺得比起過去的兒子,如今的他已經長高了、成熟了,但是相貌性情也越發像他的母親。
李祖娥走至高殷面前,道:“真是,不知不覺殷兒都長這麼大了,也該為你挑選一位女子,操辦大婚之事了!”
“大婚?”高殷略顯驚訝。
“是啊!難道你不想嗎?”
高殷沒有回答,只問:“卻不知,父母親選定了何人?是誰家的女子?”
李祖娥微笑答道:“自然是你的表妹李難勝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嗎!”
高殷微微垂首,口中雖然沒有言語,但面上早已露出一絲喜悅笑意,漸漸地,變得越發粲然。
高洋最終果真依李祖娥的話,將侄女李難勝嫁給了長子高殷,封為皇太子妃。
殿外傳來數聲燕語,柳葉隨風吹入殿內。李難勝緩步走到大門,彎腰將它拾起,隨即將翠綠的嫩葉含在嘴上,吹出優美動聽的音調。
高殷走到李難勝身側,拍手讚歎道:“好聽,真是好聽!”
李難勝見他近前,便不再吹奏,但手裡仍舊握著那支柳葉。
高殷不解地問:“挺好聽的,怎麼不吹了?”
見她垂眸不語,他又輕輕笑了笑,拿起她掌中的柳葉,不禁嘆了口氣:“好好的葉子就這樣被風蹂躪,落在了這裡,真是可惜!”
李難勝輕聲道:“比起風,葉子自然是脆弱的,只能任風驅使。畢竟風是無情的,而葉子只是大樹上的一支,若是失去了大樹的保護,他也只有等待枯萎死去的份兒了!”
高殷卻道:“你也不用這麼悲觀。說不定他將來會到無憂無慮、沒有殺伐征戰的地方,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天上仙境,而非你想的這麼糟糕。”
“仙境?”李難勝輕輕道出兩個字,目光看向另一方,幻想著遙遠的仙境,面上露出淡然笑顏,“那兒一定很美!”
高殷莞爾而笑,痴痴凝視著她,並未言語。
李難勝見他這神情,臉上泛起一抹嫣紅,垂下雙眸,微微揚起唇角,笑中還帶有一絲羞澀。
高殷忽然變得失落,輕嘆道:“只可惜,在這亂世之中,有的只是爭戰、殺伐,還有親人之間的你爭我奪,哪裡還有什麼仙境!”
李難勝凝視他道:“殿下說的……是當今聖上吧?”
高殷面露無奈之色,點頭道:“身為聖上的長子,這些話我本不應該說,但是我真心因為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身為一國之君應該以百姓為重,以德服人,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