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學取來的,也不知你讀沒讀過。”
宮內太子學設在承光宮,藏書最是齊全,只可惜凝嫣自幼招太子嫌惡,不得進承光宮,故而想要讀書時便只能在興樂宮裡尋一尋。然而興樂宮的書籍本就不多,又多是女德女技一類,兵書國典只不過兩三本,還都是字跡不清的殘篇斷章。幸而紅芙與聞人墨自幼與她交好,常去太子學幫她取書,凝嫣在宮中的日子才好打發些。
夏侯蔓兒來到矮桌前,雙臂平擺將袖子大幅揮開,跪坐到大厚錦緞墊上。她拿起尾端鑲嵌著五彩寶石的調香銅針,輕輕撥弄起青銅桌爐裡燃著的香料。
凝嫣在她對面坐下,從身邊跪捧著書籍的宮女手裡,隨便挑揀了兩三個竹簡,翻開來大致看看,欣喜地道:“這幾本都未看過,《東臨公記》雖已讀過卻未參透,竟不知太子學還有註解本!”
夏侯蔓兒專心地擺弄著自己的香,不時從香爐周邊擺著的精緻小瓷罐裡舀些顏色質地各異的粉末顆粒到爐中。每一次加料,她都輕輕將香氣扇開,眯了眼去嗅那微弱的香氣變化。
宮女端來一杯顏色微紅的茶,換掉了凝嫣面前的舊茶。凝嫣全神關注於手中書卷,並未注意到她的茶水與平常不同,隨手拿起飲了一小口,味道也無甚特別。
夏侯蔓兒見此,滿意地勾起嘴角,往香爐中加了一勺紅色的香粉。一股淡紅色的輕煙無聲升起,隨即消散於矮桌上空。她試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叫了聲“芮兒”,見凝嫣沒有任何反應,才又大聲叫了“芮兒”來。芮兒乃凝嫣的侍婢,自小隨她從東遼而來,而今也已是十七歲的少女了,雖談不上十分標誌,但容貌還算端正。
“你且把這些書卷送回閒雲閣,再來接你家女公子吧!”夏侯蔓兒對應聲而來的芮兒吩咐道。
芮兒瞧了自家女公子一眼,見她只一徑讀著手中書卷,並無異議,便答了聲“是”,接過乘書的托盤,出了門。夏侯蔓兒又往香爐里加了些紫色粉末,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凝嫣手中竹簡“啪啦啦”落下。再看去時,凝嫣已雙眼半眯,身體搖晃好似隨時要栽倒一般。
“公孫凝嫣,你可聽得到我說話?”夏侯蔓兒試探著詢問,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顯然不想錯過任何細節。
“嗯……”
“告訴我,你幾歲進宮,家鄉又在哪兒?”
“我六歲進宮……家鄉在大周東遼……”
夏侯蔓兒滿意的收回身子坐直,嘴角堆滿了成功的喜悅。她輕理鬢髮,細長的雙眸中眼波流轉,“紅芙可是與端木舒幽會去了?她二人已偷偷幽會過幾次了?可有了肌膚之親?”
凝嫣耳邊響著夏侯蔓兒的聲音,這聲音遙遠且充滿魔力,好似要把她心裡的秘密都勾出來。但她的心底好似有什麼在蠢蠢欲動,似要反抗這聲音。終於,這心底的反抗化作氣若游絲的一句“救我……”
凝嫣來到了一個熟悉的空間,這空間霧氣濛濛,光影昏黃。她有些惶恐的慌張四顧,不時試探性的向前走幾步。漸漸的,四周的霧氣好似都退了去,眼前的街道房屋都清明起來。
勾月蒼白掛於稀疏的灰暗星空,投下昏沉的影子。凹凸不平的粗糙磚路,一直通向遠方的黑暗,只有遠處大門前的兩隻燈籠為人帶來些許慰藉。凝嫣快步奔著燈光去,近前時才見一個老差人,正抱著長矛靠在石獅子上打瞌睡。她再往大門看去,但見“太尉府”三字躍於匾上。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快速行軍的腳步聲,她本能地跑到石獅後,躲了起來。
來者不善,二十來人的隊伍,皆身披盔甲腰佩長劍,手持削刀或弓箭。這幫人長髮散辮,冠裘帽,腳蹬粗毛皮靴,從身材樣貌到打扮,怎麼看都不像大周人。
老差人驚醒,但見飛箭直奔頭顱而來。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飯奩蓋子,不偏不倚正擋在老差人面前,帶著箭轉落在地。
“來人喲!快來人喲!西突人殺進城嘍!” 老差人驚恐地叫聲撕破了暗夜的寧靜。
他這一叫嚷,又有四支箭接踵而來,但聽“嗖嗖”幾聲,黑暗處又接連飛來撐著飯菜的泥碗、酒壺和一雙筷子,將其一一擋掉。凝嫣正奇是何方神聖,忽見黑暗中殺出個赤手空拳的少年,與這群西突人廝打起來。
少年梳著大周男子髮髻,髻上綁毛皮條,身上破布爛衣,外罩一大塊狗皮保暖。他腳下踏著草鞋,小腿處纏了幾圈毛皮條,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孩子。
老差人喊了聲“接矛”,將手中長矛向那少年丟去。少年接住,與西突人較量起來更加順手,只上下左右挑了幾下,就將半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