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不會離婚。何況你現在懷著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爸爸!你想都別想!”
我怔怔地瞪著靳君遲,難道孩子就是他不會跟我離婚的全部理由嗎?我多希望他能堅定不移地牽一次我的手,不是因為雲桑,也不是因為孩子,只是因為他愛我。
靳君遲的眼眶微微泛紅,他用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淚珠,低低地嗓音帶著些沙啞:“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剛才有些失控,是我不對……”
我垂下眼眸,不再看他。讓睫『毛』覆蓋住眼睛裡的淚水,也覆蓋住我又開始絞痛的心扉。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這個上一秒溫柔體貼,下一秒就能對著我咆哮的男人。如果說靳君遲是一片海,我根本不曾識水,這樣的認知讓我感到絕望。我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半蜷縮起來,鑽進被子裡。
靳君遲幫我掖了掖被角,沉默許久之後轉身出了病房。聽到房門合上的瞬間,我的眼淚如滂沱的大雨轟然而下,卻死死咬著被角,不肯發出一點點聲息。
我睡得並不踏實,睡夢裡都是眼淚溼鹹的味道:我站在湖邊,眼前是碧藍的湖水。一望無際的湖水與遠處的雪山相連,我十分虔誠地在印有‘三生浮世煙火,一世長憶交錯’的卡片上寫著心願。然後將卡片捲起來放進漂流瓶裡,深深地埋到一顆冷杉下面。
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看清卡片卡片上寫的字,可是就是看不到。心裡一著急就醒了。睜開眼就看到靳君遲在朦朧晨光中的睡顏,從夢裡帶入現實的傷感在這一瞬又加深了幾分……
他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睛下方的暗影,剝離掉清醒時的強勢與霸道,有種脆弱溫柔的美感。我怔怔地看著靳君遲,有些情感是看不到也『摸』不著的,它悄無聲息地在你心裡生根發芽,長出一片繁華。當它可以吸引你的注意力是,早已把你的心全部都攻佔了,再也無法除去。
靳君遲忽地睜開眼睛,沉沉的目光形成了一個漩渦,可以輕易將人捲進去,再也出不來。我不敢與他對視,連忙別過臉去。
“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兒。”靳君遲摩挲著我的臉頰,“你昨晚睡著了,眼角還一直在淌眼淚。夢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能告訴我嗎?”
“不是難過的事情……”我搖搖頭。
“那是什麼?”靳君遲耐心地詢問。
“藍『色』的湖水,還有雪山和冷杉樹……”我回憶著夢境,真的沒有一點點的不美好,“一切都很漂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難過……”
靳君遲把我從床上抱起來順在懷裡:“覺得難過就別想了,你現在應該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我皺起眉望著靳君遲,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好像知道我在夢裡為什麼不快樂……我使勁晃了晃腦袋,這個想法太荒謬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事情,靳君遲怎麼會知道,更何況,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從現在開始好好地在一起,好嗎?”靳君遲捧著我的臉頰,溫柔地親吻著我的額頭,“小晚,我愛你,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給你看。你只要再相信我這一次就好。”
“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能包容,多傷你的心都不會怪我?”我仰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靳君遲。
“是!”靳君遲在我的鼻尖兒上輕輕啄了一下。
“如果是我把你的珍視的東西給毀了呢?”我的目光變得犀利而瘋狂,“比如說,把月麓山別墅裡的那個紀念室毀掉……你也不會怪我嗎?”
我明顯感到靳君遲圈在我腰上的手臂顫動了一下,然後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起來,活像一座雕塑。我的目光也暗了一下,原來謝雲靜說的是真的,靳君遲確實在月麓山別墅裡給雲桑建了一座紀念室。我不知道究竟是有多珍惜,才會給逝者建一座紀念室,我只知道自己嫉妒得要命……
靳君遲沉默良久,才艱澀地吐出兩個字:“不會……”
其實我的腦袋裡現在很『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聽到靳君遲的回答,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大概是說不會怪我吧。我以為自己聽到這個答案會高興的,可是,我真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總以為自己能贏一回,到最後才發現,比賽早就結束了,我根本沒有上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