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那竹簡接在手上,仔細一讀,卻發現上頭的字跡有些歪扭,並不是史官等刀筆官員的端正字跡。
而且,上頭的字句也有些凌亂,坐在顛簸的車上,還真有些不太容易閱讀。
看來,這彷彿是什麼人的信筆塗鴉,上頭的內容凌亂不齊,看了一會,也只看出來幾句話。
“這是什麼東西?”東關旅好奇地問道。“怎麼這樣亂七八糟的?”
虎兒搖了搖頭,也隨手拿起一份竹簡。
“這些東西,是我在熊侶的宮中找到的,算是他的遺物,上頭的內容全是他寫的。”
“熊侶的東西?”東關旅奇道。“他怎會寫這麼多奇怪的物事?”
“其實,仔細想想,我們真的完全不懂熊侶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呢!”虎兒嘆道。“我和他交往了那麼多年,連命都算是交給了他,只是後來想一想,卻發現熊侶從來不曾告訴過人家,他心中想著些什麼事情。”
“也許他本性是如此吧!”東關旅說道。“畢竟他從小便生活在楚國的王宮之中,也沒有什麼同年紀的小友,自然都把事情放在心裡。”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虎兒點點頭。“也許是從小生活在宮中,因此所有人就要學會把心事放在自己的腦袋瓜子裡,否則一不小心傳了出來,小則被人責罵一番,如果嚴重了一些,搞不好還要丟了性命呢!
但是人總是人,總不能一輩子自己過活,有許多心事還是要講出來的,一直憋在心裡的話,憋久了說不定還會鬧出病來。”
“當然,”東關旅點點頭。“有很多時候,總是要有人來聽你說話,不能一直放在自己的心裡。”
“但是熊侶卻沒有這樣的人可以傾訴心事。從前我以為我是他這樣信任的人,可以對我講他心中最深層的事,但是後來才知道我錯了,熊侶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你,他從來不曾相信過任何人。”
“說不定真是這樣的,”東關旅嘆了口氣。“我總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少有什麼話講,以前還以為是他不愛說話,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不相信人才會這樣的。”
“所以,他不能和人說話,便開始向這些竹簡說話,”虎兒靜靜地說道。“我這一陣子花了不少時間看過熊侶留下的書簡,這才知道,原來他有很多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喔?”東關旅奇道。“很多事情嗎?”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熊侶升任楚王之後,會變成那樣荒淫無道,成天只喜歡飲酒作樂?”
“也許是因為一下子爬上了權力的頂峰,不曉得怎樣調適吧?”東關旅苦笑道。“畢竟掌理這麼大的楚國,並不是什麼容易之事。”
“這當然是原因之一,”虎兒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眼神中閃爍出奇異的光芒。“但是如果熊侶留下來的這些字句是事實,嚴格來說,他會變得這樣倒行逆施,卻和你我二人有關!”
“和我們有關?”東關旅大吃一驚,愕然說道。“怎麼又和我們兩人有關了?”
虎兒冷冷地“哼”了一聲,從身邊挑出來一片竹簡。
“我來唸給你聽好了,你聽好,這是熊侶接任楚王后第九天寫下來的內容:‘該死!該死!該死!(唸到此處,虎兒淡淡地說道:“他在這片簡上足足寫了十六個‘該死’!”)
我是大楚之王,難道這些畜生都不知道嗎?難道沒有了虎兒和東關,我這王位就拿不到手嗎?
滅他九族!我要滅那混蛋九族!竟敢私下與人議論,說我這王位是虎兒拼來的,是從東關手上搶來的!
這個混蛋居然敢說東關是堵敖之子,比我更有資格繼任楚王,我不殺他,怎能消失心頭之恨?’”
唸到此處,虎兒放下竹簡,眼光森冷。
“這上面的‘混蛋’,說的便是上大夫屈石平,本來是極力維護熊侶的元老大臣,只因為有心人傳了幾句謠言到熊侶耳中,熊侶就信了,後來便假造了幾封國外的信函,用謀反罪名腰斬了屈老大夫。”
頓了頓,他取起另一封竹簡,又開始照著上頭的內容念出聲來。
“‘我是天下第一的英明之王,可恨這些庸人卻無人知曉。
還有那虎兒,還說什麼要為我而生,為我捨命,到頭來卻一句說也不說地,就和那該死的東關前往東海,也不知道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只要他敢回來,我一定讓他求生不能!’‘可恨!可恨!他居然還有臉回來,要他幫我做點事,居然還敢推三阻四……
我是楚國之主,這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