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形象,已經完全印在了他腦海裡,包括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若論仇恨,那天帝國廣場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說是佛拉倫爾的仇人,而不死戰神卻以他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化解了從天而降的一場浩劫。
佛拉倫爾拼死守衛的,和自己拼死毀滅的,是同一個國家。
自己為了家族仇恨,而打破整個南方的平靜,真的對麼?
“福雷、福雷,快點過來,我談成了一筆交易。”小阿蒙尖細的叫聲在不遠處響起,打斷了福雷·西恩的思緒。
前方的草叢裡,這個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草地小精靈的怪少年跳著,不停地向天空招手。
“來了。”
福雷·西恩答應一聲,從半空中落到阿蒙身邊。
蘑菇圈中,有個草地小精靈臉上淚痕未乾,見到福雷·西恩,嘴巴一咧,又哭了起來。
“哭什麼?不是說好了麼,一頭羚羊換你兩塊寶石。”
小阿蒙從福雷·西恩那邊接過羚羊,氣呼呼地扔到草地小精靈面前:“這頭羚羊夠你吃一年的了,兩塊小破石頭,別那麼小氣。要不是爸爸說不可以依強凌弱,我才不會跟你做交易。”
小精靈止住哭聲,不敢置信地看著比自己足足大了十倍的新鮮羚羊屍體,哆哆嗦嗦地張開緊握的拳頭,將兩塊小小的寶石交給了阿蒙。
“走罷,我們再去打一頭給莉莉阿姨交差。”小阿蒙將兩塊寶石扔進海倫留給他的空間袋,拉著福雷·西恩飛上了半空。
“咱們吃了晚飯,連夜趕路。”福雷·西恩像一個慈愛的父親般,拍了拍阿蒙的頭,跟著他飛向了另一群羚羊。
也只有安德烈家族,才能養得起這個拿寶石當飯吃的小怪物。
目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也罷、錯也罷,都已經無法挽回。
亞爾河的霧散了,北方聯軍大舉南下是遲早的事情;佛拉倫爾死了,大陸上再也沒有人是安德烈元帥的對手。
遠方的小路上,突然閃起了幾點異樣的光。
這光芒雖然微弱,卻沒有逃過福雷·西恩的雙眼。
那晚在巨石監獄得到佛拉倫爾的親自輔導,再經過匹斯帝福城的實戰練習,福雷·西恩的武技,已經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加上平時積累起來、對危險的感知力,他敏銳地感覺到,閃光的地方是一隊追兵。
千里眼中的景象也證實了這一點,敵人在二十里外,沿著小路迅速向自己前行的方向靠近,看樣子實力不弱。
福雷·西恩至少看到了一個太陽聖教護教騎士,和兩個承光主教,還有幾個領賞金吃飯的傭兵和法師。
“福雷,他們是來追殺咱們的麼?”小阿蒙也發覺了事態不妙,飛到福雷·西恩身邊,悄悄地問。
“沒事,他們在地上跑,快不過咱們在天上飛。你去讓莉莉阿姨和波特兄弟換個地方烤肉,我帶著他們兜幾個圈子。”
福雷·西恩笑著將新打到的羚羊交給阿蒙,拍動翅膀,迎著追兵飛了過去。
如果正面對敵,他未必是幾個護教騎士的對手,但給敵人吃些苦頭然後逃命,福雷·西恩相信幾個法師留不下自己。
半空中突然掉下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護教騎士羅恩凝神提槍,一擊將不明物體刺成兩半。
兩個法師迅速將恢復術和護體聖盾加在大夥周圍,防止敵人進一步襲擊。
出乎所有人預料,邪惡的敵人沒采取任何行動,甚至連面都沒有露,遙遙地落向了南方的灌木叢,幾個承光主教冷哼一聲,收起護體魔法。
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個嘉摩縷缽和北方諾斯帝國的雙料叛徒福雷·西恩,已經戲弄了大家一天一夜,沒有人肯再浪費法力,發動飛行術去追蹤他。
牧首大人吩咐過,此行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必須除掉廣場上發出詛咒的那個小男孩,其餘的人,暫且不必去管。
空氣中傳來一股甜甜的幽香,裂成兩半的不明物體內,冒出了一股淡淡的黑煙,然後嗡嗡聲蓋過了法師和主教們悲憤的咒罵。
一次沙漏的時間過後,騎士們從草叢中探出腫成南瓜大的腦袋,主教們筋疲力盡地收起護體光罩。
地面上,失去毒針的蟻蜂屍體,滿地落了一片。
百餘里外的一個窪地裡,莉莉翻開波特兄弟用石頭搭成的烤爐,將一片烤得焦黃的羊腿用芭蕉葉子盛了,放到福雷·西恩面前,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微笑著退到了一邊。
福雷·西恩點頭致謝,抓起烤肉放進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