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權力開啟這道門,我們都沒有權力開啟。”佛拉倫爾的話語極其清醒,再次用凳子腿將鑰匙撥開,手上的鐵鏈發出一陣惱人的叮噹。
“瘋子!”
福雷·西恩有些生氣了,抽出寒霜劍向門鎖砍去,邊砍邊叱責道:“嘉摩縷缽帝國早就拋棄了你,你知不知道?關於你罪責的指控,足足寫了四十頁紙!”
“將來,他們為我平反的時候,無罪證明也會寫滿四十頁羊皮紙。”佛拉倫爾再次擊落福雷·西恩手中的寒霜劍,平靜的回答:“如果我跟你走了,他們對我的指控,就成了事實。”
“死到臨頭,你還顧著那點虛名!”福雷·西恩氣得臉色雪白,無法理解佛拉倫爾的瘋狂舉動。
寒霜劍再次握入手中,今晚,無論如何他要帶佛拉倫爾離開。
“你再砍門鎖,我手中的凳子腿,就刺你的眼睛。”佛拉倫爾的話音突然變冷,隔著柵欄,身上的威勢已經讓福雷·西恩無法靠近鐵門。
看著福雷·西恩那滿臉驚詫的樣子,佛拉倫爾笑了笑,以凳子腿為劍,吃力地擺了個姿勢。
那是蝶舞九式的第一式,福雷·西恩從酒鬼老師那裡得到過傳授,華麗卻不實用,今天在佛拉倫爾手中使出來,卻帶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如果我走了,黑旗軍今後就要面對背叛帝國的指控。而且,即使我們有能力自保,但嘉摩縷缽帝國經歷一場紛亂,根本沒力量抵抗你和安德烈元帥的攻擊。
“亞特蘭蒂斯並非世界上唯一一塊大陸,風暴之洋的另一側,還有別的文明存在。傳授你武技的老師,和我的老師是同一個人,他生活在遙遠的龍之國度,因為一次海難,漂流到亞特蘭蒂斯。”
佛拉倫爾放慢身形,讓福雷·西恩看清楚每一個動作,叮叮噹噹的鐵鏈撞擊聲,在劍舞中宛如音樂,那一道道光影,在福雷·西恩眼裡慢慢放大,慢慢清晰。
“他傳授了我劍法,也教了我如何做人。他曾說過,一個男人應該要守衛自己的家園,儘管這個家園不如人意。你要殺查理報仇,沒有錯,但這片大陸上的其它人,卻沒有得罪你……”
佛拉倫爾的身形,在光與影的旋律中,慢慢幻化成一隻蝴蝶,隨著鐵鏈的撞擊聲翩翩起舞,自由而驕傲。
趴在地上裝暈的典獄長突然爬了起來,手握鐵欄,嚎啕大哭。
福雷·西恩跳入半空,拍動翅膀融入黑夜。
他救不了佛拉倫爾,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可以救佛拉倫爾。
一道鐵欄將福雷·西恩與佛拉倫爾隔開,在飛入高空的剎那,福雷·西恩不知道自己和佛拉倫爾,到底誰在囚籠之內,誰在囚籠之外。
蝶舞劍法的一招一式都刻進了福雷·西恩心裡,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那套據說來自龍之國度劍法的本義。
生命原本是自由的,就像一隻春光中留戀盤旋的蝴蝶。
太陽緩緩從尖塔頂端升起,照亮嘆息橋下湧動的人群。
這座橋下沒有水流,一端連著生命,一端連線著死亡。
每當有囚犯被從巨石監獄提出來,押赴帝國廣場執行死刑的時候,橋下的人,都能聽到對生命留戀的嘆息。
而今天嘆息的,卻不是橋上走過的囚犯,而是橋下的看客。
無數人在晨風中伸長脖頸,期望能聽見橋上走過那個人的臨終遺言。
顯然,那個生命即將終結的過客,讓大夥失望了,除了沉重的鐵鏈曳地聲,看客們什麼都聽不見。
突然,鐵鏈聲停了一下。
接著,橋上傳來了士兵低聲的呵斥。
“他說話了,他說話了!”
橋下的看客炫耀地喊,引得無數人湧過來,試圖記錄這可以寫入歷史的一句。
橋上又回覆了平靜,只有叮噹的鐵鏈聲漸漸走遠。
“他說了什麼?”擠過來的人大聲問著。
“他說,‘對不起,我踩了您的腳……’”橋下有看客炫耀著回答,突然羞得無地自容,分開人群,匆匆離開了瘋狂的街道。
福雷·西恩被看熱鬧的百姓擠得喘不過氣來。
來看火刑的人太多了,有人甚至連夜從其它城市趕來,看擁有不死戰神稱號的佛拉倫爾,如何走向死亡。
太陽聖教和查理大帝,已經將佛拉倫爾的罪名公佈於眾,勾結魔族、圖謀叛亂、使用黑暗力量……四十二項罪名,每一項都足以判處他死罪。
而佛拉倫爾一手締造的黑旗軍,卻駐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