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們可沒那麼大本事,還是走得越遠越好。
安德烈魔帥的大帳,閃耀著光怪陸離的顏色,大營中,各族將領、祭司們早已看出事態不對,紛紛趕了過來。但是沒有魔帥的將令,大夥也不敢上前幫忙,只能遠遠地站在雨中觀望事態發展。
聽退出的武士說是福雷·西恩即將爆體,所有人都愣在雨中,臉上神色出現幾分傷痛,幾分不捨。
曾是蘇斯人的福雷·西恩,是魔帥安德烈的左膀右臂,同時,也是安德烈魔帥的首席參謀與心腹。
大戰幾十年來,能成為且肯成為安德烈魔帥心腹的蘇斯人,只此一個。
大多數蘇斯人,要麼沒有能力兼沒骨氣,奴顏卑膝讓安德烈瞧不起;要麼不肯把安德烈視為他們的統帥,寧願倒在魔族武士的戰馬前,亦不肯向安德烈魔帥的大旗躬身施禮。
安德烈魔帥這一生中,只欣賞過兩個蘇斯人,一個是福雷·西恩,另一個,叫做佛拉倫爾。
福雷·西恩能夠被安德烈收服,不死戰神佛拉倫爾卻成為魔帥安德烈心頭夢魘,正如福雷·西恩剛才所言,契約,全是因為契約。
聽著大帳內,福雷·西恩口中盡力壓抑的呻吟聲,二十五年前的一幕,又在大家面前重現。
“佛倫,難道你不可以留下來嗎?”
當年,魔族和人類共同消滅了獸人帝國,卻因分贓不均而相互宣戰。
無數受魔族僱傭的人族將士迴歸本國,安德烈魔帥不去挽留,偏偏拉著一個騎兵小隊長的手不願意放開。
“你明知道回去於事無補,嘉摩屢缽已經註定了毀滅的命運,這片大陸將在我們手中聯結成一體!”
“這是契約,閣下,我是嘉摩屢缽的臣民。”小隊長佛拉倫爾把右拳放於左胸,行了個標準的蘇斯軍禮,回答言簡意賅。
在蘇斯人眼中,契約神聖不可違背,無論人和人之間,還是人和神怪之間,一旦訂下,便是天條,連國王和教主都不得踐踏。
佛拉倫爾從小在德爾菲郊外長大,天生就有保衛帝國的義務,這是臣民和帝國永遠不變的契約。
蘇斯人對契約尊重到荒唐的地步,有時讓阿特拉人感到難以置信。
當年獸人帝國滅亡,魔族帝國克瑞斯托與人族帝國嘉摩屢缽初次劃分邊界。
人族烏羅護公爵的領地,一半被劃在嘉摩屢缽帝國,另一半被分在克瑞斯托帝國。在嘉摩屢缽與克瑞斯托雙方宣戰那一刻,烏羅護公爵居然各派了五百士兵加入雙方,承擔兩個半份臣民的義務。
烏羅護公爵的理由是,他的領地各在兩國一半,所以他要承擔雙重契約。
水晶燈下,福雷·西恩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劇烈,嘴角流下的血液慢慢轉向黑紅,身上的紅色斑點與藍色斑點越來越細密,從花斑轉向細點。
紅色處依舊燦爛如火,藍色處仍然陰冷如冰,每一點金紅都被無數碧藍包圍,每一點碧藍亦被無數金紅反困,斑點越多,福雷·西恩所承受的痛苦越大。
這是安德烈魔帥從來沒見過的異象,也許是福雷·西恩心頭的仇恨力量,在維持著他的血肉之軀。
血液初融期間帶來的痛苦,曾經讓很多體質不佳的蘇斯人拔刀自盡,如果不是刻骨仇恨,安德烈不知道,這個清秀的預言師能否堅持到今天。
狠了狠心,抱著如果失敗,不如儘早結束其痛苦的心思,安德烈雙手再次加力,一雙雙翅膀,接二連三的從黑霧中探出,扇得大帳中的桌椅東倒西歪。
第二十重黑暗本源!
雨中前來給福雷·西恩送行的將士們大驚失色,催動這個級別的魔功十分消耗體力,弄不好,今天安德烈魔帥要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福雷,你可以喊兩聲。”雨中的夥伴不忍心看到福雷·西恩如此痛苦,齊聲吶喊,給他鼓勁。
福雷·西恩沒有回答,色澤斑駁的額頭上,一條條紅紅藍藍的血管清晰可見,溪流一樣的汗水滾滾而下,流過他顏色怪異的臉,在一瞬間凝成冰花,下一個瞬間卻蒸發成霧氣。
漸漸地,安德烈感覺到福雷·西恩體內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越來越弱,已經漸漸走向虛無。
“福雷,你忘記與南嘉摩屢缽的血海深仇了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福雷·西恩放棄,只要他自己不放棄求生的慾望,也許他就能衝破此劫。
安德烈急中生智,大聲喝問:“為什麼你要放棄契約?”
福雷·西恩因為疼痛而彎曲的身體瞬間挺直,口中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