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緩緩移步走到桌旁,桌上擺放著一隻白玉壺,旁邊兩隻翡翠杯靜靜地躺著,正是四年前離開天夢時嵐的臨別贈禮。
奈莉希絲挑起眉,接過新月遞過來的杯子,看著杯子中清澈透明的酒漿,淡淡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新月點頭:“這麼多年姐妹,你在想些什麼多少總是能猜出來些的。”
嘴角微動,露出的表情不知是笑還是什麼,執杯不飲,奈莉希絲看著靜靜地看著她手中杯子的新月,忽然展顏一笑,移步到了窗邊,放進滿城火光,嘆息道:“好久沒有看見這麼美麗的焰火了。”
“二百七十四家大小貴族臣工付諸一炬燃起的焰火,還能不華麗麼?”新月走到奈莉希絲的身旁和她並肩而立,俯視著在火焰中掙扎的佈雷半城,神色平靜,手中翡翠杯裡的酒漿同樣一點未動。早在離開凱因茲家聽見奈莉希絲密令記下每一個出現在凱因茲家的貴族名字時,新月就已經隱隱猜到奈莉希絲的想法了。
“你可是怪我將你貴族臣工一掃而空?”奈莉希絲轉過頭來淡然微笑,漆黑雙瞳中彷彿亮起一陣光亮,就彷彿窗外撕開黑暗的那一道閃電!
新月深深地看了奈莉希絲一眼,緩緩搖頭:“他們雖然身處高位,真正做事的人卻是他們的副手。你既然敢動手,那批人肯定已經掌握在手。你從來都是將一切都計劃好了,我知道的。”
奈莉希絲輕笑一聲,深深地看了新月一眼,啞然搖頭——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冷靜。
新月淡然問道:“那麼你今晚來,是想要確認我有沒有變?”
兩道目光在黑暗中驟然相撞,遲到的雷聲轟隆隆響起,將奈莉希絲的答案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只有心如鐵石的時間記住了那一夜的嘆息,和那兩個告別過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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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歷1047年春,意維坦宰相凱因茲公爵及其侄帝特侯爵密謀叛亂。
該年春二月初四,新月女王一改登基以來的溫和姿態以雷霆之勢發萬乘之怒,將叛亂主謀凱因茲、帝特叔侄及其家族九族以內以及所有可能涉及參與謀逆的貴族家族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便是一向以忠心皇室聞名於世的銀輝軍團的十二指揮使亦連去十人,連帶者不知凡幾。是夜,佈雷半城盡赤血,血腥濃郁數週不散。其手段之血腥殘酷心思之暴戾無情震懾當世,鐵血魔女之名不脛而走血淋於世。
從後世的角度來看,新月女王所作所為雖然在極短時間內將整個意維坦權力全權回收於君王之手,但血腥殘酷的御下手段對國家的長期發展卻是極其不利。
往事已矣,吾等後人永遠無法揣測當年新月女王之所思所想到底為何,但撇開其他不論,正是由於新月女王果敢狠辣的手段才在短期內平息了可能產生的動亂,並一統政令將君權集中推至頂峰。此後辰雲之亂時,意維坦方能上行下效令行禁止無人敢違背,從而一手拉開了歷史新章的序幕。
該年春末,天夢微雨連綿,雅特長公主嵐收到新月女王使者來信,前往意維坦首都佈雷與黑暗神女奈莉希絲以及鐵血魔女新月女王會合,世稱“魔女同盟”。
——《雪舞異錄辰雲之亂魔女同盟》
第一章 惡魔
窗外豔陽高照,屋內卻是一片冰涼。
白衣女子苦澀笑著:“報仇?在這個天下面前,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呵,我們連入局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報仇?”
“我知道,你是光明聖女,放棄不了你的榮耀···但我不同,我生來就是黑暗魔女,他們害了我的愛人,就等著承受我的怒火。”紅髮女子斬釘截鐵地答道,“你看著吧!五年之內我就要坐到這桌上,我要這所有的人,後悔他們做過的一切!”
白衣女子瑟縮著蜷起身子,無神的雙瞳盡是迷茫,只是冥冥中一隻手壓著她的喉嚨。她必須說些什麼,她這麼覺得,所以她這麼說了:“五年,我等五年。”
等誰什麼?等待什麼五年?嵐微眯著眼,春日的暖陽刺得她眼睛有些疼痛,還不習慣白色髮絲的視覺觸感,就像總是不習慣他已經不在的事實。依稀還想起,那個夜晚奈莉希絲冰冷的眼光和話語——“我不會忘記,害死他的,你也有份。”
是的,是她害死他的,如果、如果當時她沒有聽信楓,如果當時她肯站在他的身旁,如果···太多的如果,時間也無法倒流。克莉斯姐姐曾經說過,所謂宿命就是由無處不在的偶然集合成的必然。
她錯了,一次,就已經萬劫不復。
這四年來,每每午夜夢迴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