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剛才在笑什麼?”雖是同樣的問題,相隔數息的重複卻彷彿帶著一絲不容抗逆的怒意,索莉塔的頭垂得更低了,將適才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索莉塔微微地發著抖,想起少年殺人時那種陶醉的殘酷微笑,她撐著地的手彷彿失去了力氣,她的頭重重地扣在地上,不敢抬起。死亡讓人害怕,等待死亡的到來卻更然無法忍受。
索莉塔等候良久,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責罰,她鼓起勇氣顫巍巍地輕輕抬頭,偷偷地往雲望去,卻發現雲的眼中流過一抹異樣,她看不懂其中的神色。
對幾乎一輩子都在跟血族打交道的索莉塔來說,那太過複雜,彷彿是恨,是怨,還是莫名的懷念,然後是他嘴角的微笑,彷彿明瞭什麼似的猙獰笑靨,索莉塔恐懼著伏下身去。
“愚蠢是嗎?”雲輕輕地笑著,“你是這樣子想的嗎?”
索莉塔瑟瑟地發著抖,不敢回答,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害怕自己的回答如果不合他的心意他會不會就這麼掏出自己的心臟,如同這幾天那些靠近他的血族或是人類。
雲微微地皺了皺眉,說道:“回答我。”
聲音不大,但是卻讓索莉塔的心微微一震,她聽出了少年心中的不悅,咬了咬牙,索莉塔低聲應道:“是。”
“好,很好哈哈,哈哈哈!!”索莉塔微微感到些詫異,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正看見雲眼中閃過的冰冷,彷彿燃燒的火焰,蒼白的火焰,她低下頭,聽著他放肆的笑聲在自己的耳邊纏繞,她很想捂起耳朵不聽,可是她不敢,她只能低下頭去,任自己的發垂下來掩住自己的臉,她害怕讓她看見自己恐懼厭惡的臉。
“愚蠢嘿嘿!說得好!真是愚蠢啊!!”嘿!只是,為什麼,我現在才懂?雲轉過身去,望著天,陌生的夜空,陌生的月,彷彿連視野都有些模糊,是紅色的月光染溼了他的前額。
索莉塔俯首地上,她的額扣著地,她不敢抬頭,那種瘋狂的笑聲她不曾聽過,但是那種眼神她並不陌生,無論是哪個種族,在瀕臨絕望的時候,都會發出的怒吼,是絕望,悽然而讓她恐懼,同樣瘋狂。
歌茜蒂雅平靜地看著,她掛在他的身上,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她不懂,為什麼他這麼大聲地笑著?又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啊?歌茜蒂雅的心中滿是疑惑,但是聽著他的笑,歌茜蒂雅卻莫名地感覺到,想要哭泣。
明明是笑著的,為什麼,這般悲傷?
歌茜蒂雅不明白,她無法明白,正如她不知道為什麼裡恩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她無法明白雲的心,她的手,卻輕輕地撫著他的發,彷彿撫慰著曾經在她懷裡的大玩具。
“起來。”歌茜蒂雅的動作,雲同樣沒有注意,或者說根本就是無視她的存在,狂笑良久,他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已是一片平靜,他的眼中卻充滿了譏嘲,一如過去,那總是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卻彷彿操縱著他人生的人,他沒有發覺。
“起來,不要每句話都讓我說第二遍。”少年的聲音仍是平平淡淡的,但是索莉塔卻感覺到其中的威嚴和威壓,索莉塔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微微地晃了晃,她的臉色已是蒼白。
“為什麼叫我主人?”
雲輕輕地問,彷彿不經意似的,索莉塔卻是微微一震,她霍地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天堂”大廳所做過的事情所起過的念頭,她飛快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索莉塔突然全身一震,旋即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她感覺到自己脖頸處傳來的冰涼觸感,彷彿森寒的冰雨粘在她的頸上,她的臉一片蒼白,抬起頭,她望著她的身前,那個優雅的少年卻仍是微笑著,就在她的身前。
“請主人寬恕,是奴的錯。”索莉塔被遏著脖子她無法跪下她口中卻已趕近解釋起來,便連那生澀的“主人”二字甚至陌生的“奴”的自稱都變得無比的流暢。
她感覺到死亡氣息的腿去,脖上那冰冷的觸感卻不曾流逝,她低著頭,不敢去看少年那雙蒼老的蒼白雙眼,索莉塔的心中已被恐懼所佔滿了,想起了大廳中拉伯裡那輕易的死去,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他絕對不會介意讓她變成一具屍體。
索莉塔不敢有絲毫隱瞞,雖然知道她所想的絕對是屬於“大逆不道”,但是隱瞞他的後果更加嚴重,而索莉塔根本不認為自己能隱瞞他什麼,少年在她的心中已等同於魔王一般的存在,甚至比魔王更讓她恐懼,因為魔王離她更加的遙遠,而面前的恐懼,卻有若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