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安定,抵抗外侮,治河屯田,都是有些微功的。如今要把他凌遲,在他治下這麼多年的百姓一個個如此興奮,倒還是有些出人意料。
人性的複雜,人性的莫測,人性的詭異,始終讓人感到難以理解。即使參加這麼多次模擬,即使看到過這麼多世態人情,很多時候,依然覺得難以理解,難以接受。
輕輕的嘆息聲中,漁網已比罩了下來,然後,迅速被拉緊,每一塊肌肉都被網眼勒得鼓起來。行刑手頭扎紅巾,手持牛角尖刀,在震耳的刑鼓聲中,舉起了刀。
第一刀,下在無關緊要處,肩頭微微一痛。容謙無法低頭,看不到用刑的情景,卻知道有一塊肉被削了下來。
這是第一刀,還有九百九十八刀,行刑會持續十天,每天一百刀,然後押回牢中,用人參湯藥吊住氣息,確保人可以活到受刑完畢。
人類的想象力真是無以倫比,在毀滅一個生命時,會有這麼複雜,這麼麻煩,這麼浪費生命,浪費精力,浪費時間的手法。
不過,注目看向四周,紅色的綵帶,喧天的鑼鼓,興高采烈的百姓,簡直就象是廟會吧,唱大戲也不過如此,能給這麼多人提供這麼好的娛樂,讓全城百姓,未來一個月不會再缺少談資,也算是一種貢獻吧。
容謙淡淡笑笑,仰頭看青天白雲,安靜地準備忍受,今天剩下來的九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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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開始行刑了。”
“他沒有慘叫,沒有哀呼,也沒有驚慌的樣子。”
“沒有求饒,甚至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改變。”
“只是一直在淡淡地笑,有時抬頭看看天。”
“法場四周百姓本來很興奮,很吵鬧,可是,他一直沒動靜,象個木頭人一樣,簡直就不象是凌遲了,很多百姓覺得索然無趣。”
“監斬的幾位大人都很震驚,行刑手連手都在發抖。”
燕凜沉默地站在樓宇最高處,每隔半柱香時間,就會有人飛掠而來,向他稟報刑場的一切。
他的眼睛依然遙望著遠方,臉色一片沉穆,不言不動。
“行刑手從刑臺上倒下來了。一直在發瘋般大叫,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監斬官換了一個行刑手上去,那人出了名膽氣壯,殺人如麻,可是這次,上臺時,腿都打哆索。”
“他也並沒有大吼大叫,一直就是那麼安靜地受刑,讓人一刀刀割下來,肢離破碎,血肉橫飛,可是,這樣的安靜持續下去,卻讓每一個旁觀者,感到畏懼。”最後一個趕來稟報的密探,聲音也帶著微微的顫抖。
他一生都忘不了那人平靜安詳的眼神,甚至帶著點淡淡的笑意,又隱約有著淡淡的憂傷,他的血肉被一點點割裂,他的身體承受著天地間至大的痛苦,可是,這樣寧靜溫和,沒有任何仇恨的目光看過來,卻沒有任何人敢於正視。
“刑場現在前所未有地安靜,所有人都沉默著,只有行刑手,拼命喘息的聲音。”
“已經開始有人啼哭了。”
“有人開始向監斬臺請願,請求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算了。”
燕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一切,依然在那人掌控之中,為什麼竟有這種人,為什麼就算被綁上刑臺,為什麼被一刀刀切割,他依然是所有人的中心,為什麼他自己還可以不在乎,別人就已經承受不住了,為什麼。
第二部 且容天下
第四章 … 往事
“小容,你的情況好象不太好。”腦海深處想來的話語聲,喚回了容謙有些飛逸遠揚的心思。
“輕塵,怎麼是你?你的模擬結束,已經回小樓了嗎?你該不是又玩自殺遊戲去了吧?”
“早死早超生蠻,脫離苦海萬事大吉。我說你也別死腦筋了,雖說你的選題是託孤之臣的下場,但是,下場不代表一定要咬牙忍完凌遲啊,史書上,因為受不了打擊,或為了逃避刑罰而自殺的大臣也有一大堆呢?”方輕塵笑著說
“你以為我是你,六十分萬歲,只要能過關,低空掠過也無妨,以自殺來結束模擬,會給教授扣一堆分數的。”
“得分狂,你不得一次第一會死嗎?”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忍忍就過去了,等我回來,我的死靈法師和你的聖騎士繼續上次未完的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