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凜默然不語,封長清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不敢答話。
燕凜聲音有些飄忽:“長清,你還記得,他離去到現在,一共有多久嗎?”
封長清答:“兩年多了吧。”
“是兩年五個月二十九天零七個半時辰呢……”
燕凜輕輕笑了:“這麼久了。朕派人尋覓天下,各種訊息得過無數。卻沒有哪一條經得起進一步的查搜驗證。其實早在他離開的時候,朕就該明白,他那樣地人,既然是決定了飄然隱逸,朕就是傾盡天下之力,又如何尋得到他。”
他倏得轉頭看著身後頭越垂越低的封長清,聲音幾乎是悲涼的:“我永遠也找不到他了,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是不是?”
心情激盪之下,只是垂頭不敢說話。心裡說不出是難過,內疚,不安,還是愧悔。
他許多年前就來到燕凜身邊,一點點看著這個少年長大,成熟,奮鬥,學習,看著他是怎樣發奮,怎樣自持,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成就。對燕凜的感情,他已是極深。一方面是臣子對君主純然的忠誠,另一方面也有著長輩對晚輩的愛惜和關懷。
這麼久以來,燕凜雖然很少說,可是他的悔恨,他對容謙的思念,他暗自承受地痛苦,封長清無不看在眼裡。偏偏他明明知道容謙的所在,卻不能對燕凜說明,反而要裝成沒事人一樣,他自己的心情也絕對輕鬆不起來。
雖說,他一直努力說服自己,隱瞞容謙的事,不止是為著容謙的要求,也是為著燕凜好。畢竟以容謙的身份功績,如果重新回到朝廷,對於國家的穩定,朝局的平衡,都未必是好事。
然而,這樣看著燕凜裝成沒事人一樣,在朝中正確地處理國務,在後宮快樂地與妻子相處,看著他一個人孤獨地承受折磨,日夜懊悔痛苦,想求一個挽回和贖罪的機會也不可得,沒有人可以傾訴,沒有人可以分擔,封長清也會動搖,也會懷疑——
這樣,對燕凜真的好嗎?
此刻聽到燕凜那近乎絕望地聲音,這個一生正直忠誠的武人,幾乎被心頭的不安壓垮,差一點就要衝動得不顧一切向燕凜說明真相了。
正當此時,燕凜身邊的總管太監,卻忽得從後面快步向前小跑著過來,到了近處,施下禮去,低聲道:“陛下,奴才剛收到訊息,皇后身體不適,近幾日進食極少,方才已召了太醫去看。”
燕凜一怔。憂急道:“都好幾天了,怎麼就沒有人同朕說?如何拖到現在才召太醫?”
“皇后素來賢德,本道只是一
不適,因此不願驚動陛下,只說過兩天就好。這次一早去請安時,聽宮人說起此事,才一力勸皇后召太醫診治的。皇后原叮嚀了不要張揚,只是甘泉宮的小太監機靈,還是過來傳了個信。”
燕凜皺眉苦笑。這個樂昌。總是這般,有什麼事都從來不肯來“打擾”他。
他搖搖頭,揮揮手:“擺駕甘泉宮。”
有這件事打岔,燕凜暫時也就無心去慨嘆容謙之事了,封長清暗中長出一口氣,聽著皇后身體不好,也不敢露出輕鬆神色,只快步跟在燕凜身旁道:“皇后賢良淑德,處處為陛下思慮。萬事不肯驚擾陛下,正是國家之幸。”
燕凜只是苦笑。從來苦難讓人成長,可憐地樂昌,從秦國而來時還沒滿十四歲,成了親後,也沒享到什麼福。先是聽到母親的死訊,又是看著丈夫接二連三納妃。這一年半的國母生涯,世人看著風光無限,於她……
象他這樣地皇帝,到底要怎樣努力。才有可能讓身邊的人去得到幸福快樂呢?
算起來,樂昌如今還沒滿十六歲,可以在父母膝前享受天倫之樂,她卻去國別鄉。永訣親人,來侍奉他。
皇家夫妻,到底比不得民間夫妻恩愛情濃,有什麼事,都可以兩個人商量著面對。當了皇后,就算是生病了,也要小心著不要張揚,不要告訴丈夫。
這樣的皇后,再賢德,又何來的快樂幸福。
燕凜剛至甘泉宮外。遠遠就見兩名太醫從宮裡出來。他們這裡大隊人馬,擺了御駕,自是十分顯眼,兩名太醫急忙快步上前,下跪施禮。
燕凜知二人必是為樂昌診脈出來,立時便問:“皇后的身體怎麼了?”
兩名太醫一齊叩首,滿臉帶笑:“皇上大喜,皇后娘娘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燕凜聞言臉上神情異常微妙。愣了一下才道:“你們確定?”
二人齊聲道:“我二人都已輪流診過脈,斷然是無誤的。”
這時封長清和王